《奶油布丁》第20章.一切尚未开始1
丁赵妍一早接到明蕾的消息，让她带一双鞋，直接在教学楼门口等。
沈鹏早上有课，课间特地跑去给丁赵妍买了两个包子送过来，朝丁赵妍挥挥手又匆匆跑去上课了。
丁赵妍看着沈鹏的背影，心里还是挺暖的。沈鹏哪里都不出挑，人不高也不帅，家世一般，性格也没什么出彩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对她百分百的好。其实，这样一个人，用来过日子一点毛病也没有。可是……丁赵妍叹了口气，她才22岁。
三月的阳光下。
丁赵妍一手包子一手鞋，等在教学楼门口。
正有点无聊的时候，一个人影幽灵似的靠过来，突如其来的抽走她手里的鞋，直接将一杯热巧克力塞进她手里。
“热巧给你喝，我回宿舍睡觉了。你帮我签个到。”
这是明蕾的声音。话音一落，人就又像幽灵似的，一阵风的往远处飘。
丁赵妍一怔。明蕾这酷炫时髦的嘻哈风打扮，再加上鸭舌帽遮了她半张脸，她居然一下子没认出来，举着手里的热巧克力朝明蕾的背影喊。
“午饭要不要给你带？”
明蕾头也不回。“你看着办。”
……
丁赵妍坐在教室里有点担心明蕾。掏出手机，她发消息给邱叶华。
【叮叮当】：在哪儿？
【夜华的远房小表妹】：图书馆。
【叮叮当】：多久回寝室？
【夜华的远方小表妹】：我打算在图书馆解决午饭。
改发消息给顾奕琳。
【叮叮当】：在哪儿？
【琳琳很乖】：你不是知道吗？排队面试呢。不愧是世界500强的公司，一个前台的职位，面试还得做笔试。
【叮叮当】：几点回？
【琳琳很乖】：不清楚。看样子还得个把钟头。我前面还有两个人。怎么了？
这时候，邱叶华也发来消息，问有什么事儿。
丁赵妍想了想，决定还是在事态并未明朗之前，暂时先不告诉她们俩，便分别回复了一句，“你先忙”。
下课前五分钟，丁赵妍给沈鹏发指令。
【叮叮当】：报告位置。
【山边有只雕】：食堂后二号教学楼。
【叮叮当】：下课后，速速外带一份炒面、一份炒饭，送到我寝室楼下。
【山边有只雕】：收到！
下课铃声一响，丁赵妍就飞出了教室，沈鹏刚好也拎着打包盒跑到她们寝室楼下。
沈鹏喘着笑。“今天对我这么好？邀请我上楼吃午饭啊？”
丁赵妍接过饭盒。“想得美，我给明蕾打的。”
沈鹏郁闷了。“感情我就一快递。那我的饭呢？”
“先自己找地方玩儿去。等重要的事儿先解决了，再回头找你。”
丁赵妍头也不回的跑上了楼，并没有深究身后的沈鹏会是个什么心情，她以为反正沈鹏都习惯了。
推开寝室的门，里面静悄悄的。
明蕾睡在上铺的床上，连床幔都拉得严严实实的。
丁赵妍小心翼翼地把床幔拉开一条缝。“虾仁蛋炒饭？还是肉丝鸡蛋炒面？”
被窝里的人动了动。“你吃剩下来的那份给我。”
“下来一起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被子里的脑袋摇了摇。
“那我等你一起吃？”
被子里的人迟疑了一会儿。“妍妍，那你先上来陪我一下吧。”
丁赵妍才钻进明蕾的被子就被明蕾一把搂住，怀里钻进个脑袋，深深的埋着，丁赵妍只能看见这枚脑袋的后脑勺儿。
丁赵妍问。“明蕾，你哪里不舒服吗？”
怀里的脑袋左右拱了拱。
她又问。“你哭了？”
怀里的脑袋还是左右拱了拱。
“周时雨欺负你了？”
怀里的脑袋没反应了。
丁赵妍有点慌，再次确认道。“他真的欺负你了？”
脑袋：“……”
丁赵妍：“他那个你了？！！！”
脑袋居然一点也不动了。
丁赵妍顿时血压上升。“我就说周时雨和健全人不一样，身体残缺的人，心态肯定也崩了。深更半夜的给一个年轻女孩子借宿，能是好人吗？那么高智商的人，居心不良起来能有多可怕！明蕾，你快给我起来看看，他到底怎么欺负你了？他动你哪儿了？我们这就到医院验伤去。”
明蕾一下子就掀开被子坐起来。“啊呀！妍妍，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丁赵妍吓了一跳，半晌后反应过来，还是不放心的在明蕾身上东摸摸西摸摸，确定没有任何伤痕才撒手，嘴上还是不放心的问。
“怎么一点伤也没有？你是主动献身的？”
气得明蕾恨不得现在就动手掐死她！
……
两个女孩儿一同躺在寝室的床上，拉着床幔说悄悄话。
丁赵妍说。“这么说，接连两天，你被他拒绝了两次。”
明蕾点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泪水才真正滑落下来。
明蕾也不知道这泪缘何而起，似是有点委屈、有点不甘、还有点心疼。那心疼说来奇怪，为了自己的成分好像没那么多，反倒像是为了他更多一点。
丁赵妍叹了口气。“这么看来，我刚才那么说他还挺对不起他的。他也算是个正人君子了。”
明蕾没有说话，也跟着叹了口气。
丁赵妍摸了摸明蕾湿漉漉的眼睛。“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你就把心收回来吧。别再去想他了。”
明蕾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丁赵妍心里一凉。“你该不会还想和他在一起吧？”
明蕾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她委屈巴巴地眨眨眼睛。“是啊。不仅如此，我好像比之前更喜欢他了。”
丁赵妍想不明白了。“不是，我说明蕾，你这到底是为哪般啊？我说的话你不听，周时雨说的话，你也是听不明白吗？他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的，好吗？你就应该找个能和你手拉手一起走的，找个能照顾你的保护你的，找个健全人普普通通的、平平常常的谈个恋爱啊！我的好明蕾。”
看丁赵妍急了，明蕾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她垂下眼睑。“你们说的我都懂。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和他在一起。我第一次觉得和一个人在一起这么舒服，我感觉我说什么他都懂。我一看到他就想笑，他不答应我就想撒娇，一点也不担心他会烦我。尽管他不方便，可是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在照顾他，反倒有种被他处处保护的感觉。真的，妍妍你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很踏实。”
丁赵妍真的觉得很无力，她揽了揽明蕾的肩膀。“明蕾，你放弃吧。你们俩真的不合适。”
明蕾肿着眼睛鬼祟的瞥了她一眼。“我们的热水壶还在他家。”
丁赵妍气头蹭地一下就上来了。“怎么着？你还打算趁机去他家？他都那么拒绝你了，你想去找他？”
明蕾。“……”
“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是什么吗？就是一时意乱情迷，荷尔蒙中毒。”丁赵妍真的火大了，猛地翻身坐起来。
明蕾反倒噗嗤一声笑出来，泪花又滚落一串，她用手背揉了揉。“搞不好我就是荷尔蒙中毒了，也可能多巴胺分泌旺盛。”
“你知道就好。”丁赵妍也被她逗笑了，伸手帮她擦眼泪。
明蕾吸了吸鼻子，肿着眼睛冲丁赵妍回笑。“妍妍，你初恋的时候也这样吗？初恋的感觉好糗啊。”
丁赵妍把她抱过来，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关于初恋，她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
“真的太糗了。我一个女孩子被人当着面拒绝，还是连续两次。我不要面子的啊！”说完，明蕾又哭了。这一次，哭得很大声。
丁赵妍没有再说什么劝解的话，只是一直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眼泪哭光后，明蕾搂紧丁赵妍的脖子，把脸颊贴在她脸上。“妍妍，昨晚，我在微信上和你聊天的时候，态度那么差，你别说生我的气。我说沈鹏付出的比你多，都是气你的。你原谅我。”
丁赵妍摇摇头。“怎么会？”
其实，丁赵妍后来一直在反思明蕾的话。她确实是真的有点羡慕明蕾的。
看明蕾现在的状态才像是谈恋爱，那么有滋有味，虽然没有开花、没有结果，但心底里有认定，眼睛里有火花。
可她呢……
不一会儿，寝室的门被打开，顾依琳从床幔外探进脑袋来。
“你们两个大白天的睡在一起，鬼鬼祟祟地，搞什么呢？”
也不等两人反应，床板剧烈晃动起来，“那就带我一起玩儿吧”，顾依琳爬上来了！
丁赵妍大叫。“琳琳，疫情期间，你有没有洗手换衣服啊？”
顾依琳也大叫。“你们俩不也没换？好哇，明蕾你不光没换，还穿着男人的衣服回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美干坏事儿了？你是不是不干净了？！”
明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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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让人暂时忘却烦恼，下周就是递交毕业论文的最后期限。
明蕾起早摸黑的忙活了好几天。今天，也一早就窝在图书馆里。
连续几天，那里已经成为了明蕾的专属角落。
左侧和背后是一排排书架，身前是埋头苦读的校友们，她的右侧则是一大面落地窗。透过落地窗能看到的，除了三月的春光，还有不远处的几幢高层住宅楼。
坐久了，明蕾会舒展一下筋骨。然后不做别的，只侧着头盯着其中一幢高楼的倒数第二层默默地看。
转眼五天过去了。
她没有去找他，他也没有联系她……
眼前是看不见的人，心底是摸不透的情绪。
手指头总会不听话的写些莫名其妙的话，低头一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真特么酸啊！赶紧划掉。
丢了笔，掏出手机，在久未打开的朋友圈里发了一个新动态。
【毕业论文，临阵换选题，可还行？】
附上一张照片——
落地窗前，图书馆的书桌上，放着一只笔记本电脑，电脑的屏幕上是各种参考文献数据。电脑旁放着一打参考书。一本翻开的参考书中，夹着一小片草稿纸。
所有的文字都被人刻意做了模糊处理，只有角落里那张草稿纸上的文字中的其中一小段，像是被人遗漏了……
一般不会有人留意到，但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似乎是郑愁予《赋别》，只是被明蕾改了改。
她的字迹娟秀，整整齐齐，一笔一划，像个小学生一般认真又可爱。
她这样写：
【……这次你离开我，是风，是雨，是夜晚;
我笑了笑，你摆一摆手，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
云出自山谷，泉水滴自石隙，
一切尚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