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地中海班主任脸色不对，乔兮也醒悟到她刚才下意识的回答有些失礼。但是重来一遍的话，她还是会选择这么回答。
总不能让老师知道自己是故意考砸，就为了挣下次的进步奖吧？乔兮心虚地想。
她知道自己挣钱的手段有些不光彩，属于投机取巧一类的恶劣行为。但是她初来乍到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没有可以求助的地方，到学校挣取奖学金真得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来钱最快也最安逸的方式了。况且她因为心虚，已经在语文试卷上写明了的动机和理由，那满满当当的八百字赚钱大作文，就是她对自己考砸的委婉解释。想来班主任老师应该也会理解她的吧。
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做了翻心理建设后，乔兮乖顺地低着头，一语不发。她觉得面狠心慈的班主任老师应该会理解和支持她。
地中海并不能理解，地中海只觉得这学生没法儿教。
地中海烦躁地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袋，觉得自己需要常备一下速效救心丸。眼前的女生看着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可其实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资深刺头儿。真不愧是为了追星跑出去休学两年的人。
“乔兮啊。”地中海头疼地望着看起来漂亮又文静的女生，斟酌着措辞纠结的问道：“你是不是并不想回学校念书啊？是不是这个校园，是不是老师和同学们，让你觉得压抑想要逃避？”
他就差没直接问你是不是反感被揪回学校念书，于是故意考成这样来做无声的反抗了。
但看着眼前女生乖乖巧巧的样子，地中海到了嘴边的狠话又咽了下去，转而和颜悦色的问乔兮：“你是不是觉得在学校不适应？”
乔兮点了点头：“是有一点不适应。”
毕竟是陌生世界陌生环境，她的确需要一个适应期。
“那——”地中海脸色亮了亮，觉得眼前的学生还是可以沟通的。结果不等他讲完，女生就打断了他。
“但是程老师您放心。”乔兮自信地保证道：“我很快就会适应好的，您不用为我担心。”
夏季的晚风轻轻拂过走廊，吹起少女额间细碎的发丝。少女容貌甜美，眼眸里似乎有星星，举手投足和语气间俱是沉稳和理智，那自信飞扬的模样就像她是长年累月霸榜的年级第一名——
他放心了才有鬼咧！真是信了你的邪！地中海心梗地揪了揪自己胸前的衣领，只觉得新转来的插班生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油盐不进到一定境界了。
偏偏，对方就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让你打不得骂不得。
好心塞。
“行吧，老师相信你。你回去上晚自习吧。”地中海无奈的挥了挥手，客套地讲了一句场面话。不然怎么办呢，对方刺头儿的段位如此之高。教育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慢慢来吧。只求以后可以慢慢感化教好这个孩子，让她不要太拖班级平均分的后腿吧。
“嗯，谢谢程老师。”乔兮感觉自己和班主任老师达成了一致的共识，彻底地放下了心理包袱。她感激地朝班主任鞠了个躬，步伐轻快地走回了教室。
地中海：……今晚回家我就看看速效救心丸怎么卖。
***
欣华高中的晚自习是八点半结束，校内学生走读和住校的基本五五开。乔兮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走读，她的公寓离欣华很近，步行十分钟即可。
乔兮估计，原身当初选中这套公寓，也是为了上学考虑。
其他班的尖子生会在放学后主动留堂继续自习，但十九班学生没有这个传统。八点半一到，晚自习放学的下课铃刚响，十九班学生们就哄得站起来，收拾书包准备走人了。
乔兮也跟大家一样，收拾课本准备踏着铃声回家。
但是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几乎是下课铃刚响，十九班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头戴五六个晶莹水钻发卡的女生。“乔兮！”那个女生大声叫道。
乔兮抬头，认出那是原身的继妹，乔晴。
乔兮低头继续收拾书包，没有搭理她。
乔晴直接走进了十九班的教室，抱着手臂站在乔兮的课桌旁，啧啧啧地点评道：“你怎么一个人能坐最后一排啊？”
“哦，我想起来你是插班生，还是倒数第一，自然应该坐在最后一排的。”
“爸爸怕你在学校呆不惯，功课落下太多，让我多多拉扯拉扯你。可是你成绩这么差，我就是成绩再好、再厉害，我也拉扯不动你啊。”
“你说你，好好的三班不去，为什么要跑到十九班来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当不了凤尾但是可以当鸡头，以为自己到了十九班就可以当前几名了？呵，我告诉你，你就算躲进了一群辣鸡里，你也还是最差的那只鸡！”
“你谁啊！你说谁是鸡呢？”李一鸣猛地将书包摔在桌子上，指着乔晴问道。他身才高大，虎背熊腰、又凶又壮，发起狠来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就是，说谁是鸡呢？！”十九班的人都围了过来，眼神不善地盯着乔晴：“你谁啊，随随便便地就进我们班教室，你是不是不把我们十九班人放在眼里？！”
“我、我。”乔晴被李一鸣吓得倒退了一步，差点碰倒后边的椅子，她梗着脖子喊道：“我不是针对你们，我就是针对乔兮。”
“针对乔兮还不是针对我们？”李一鸣说，捏着自己的拳头：“我们十九班学生没别的优点，就是团结。你骂乔兮就等于骂我们全班。”
周围的十九班学生也不急着放学了，全都围了过来。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哪班的？”李一鸣又问道。
乔晴涨红了脸不肯回答，眼睛愤恨盯着乔兮解释道：“我就是来找她的，真不是找你们，我平时也不是很鄙视你们班的。”
十九班学生：……
“你不会说话你就别说。”李一鸣骂道，转向乔兮问道：“这智障是你亲戚？”
“她是我妹妹。”乔兮说，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亲的，是后妈带过来得。我俩基因没关系，而且我自己单独住，跟她们不住在一起，所以智商完全不一样的。”她也很嫌弃这个乔晴，一副无脑的样子，一看就不太聪明。
李一鸣从乔兮眼睛里感受到了她对乔晴智商的鄙视，心说你这个门门个位数的逼王还好意思嫌弃别人？但到底是一个班的，他还是同仇敌忾地刻薄说道：“原来是后妈带过来的鸡妹啊！”
“你骂谁？”乔晴被恶意满满的鸡妹这个词刺激到了，尽管她刚刚才将整个十九班比做一群鸡。
“就骂你呢鸡妹！”李一鸣说，转头问乔兮：“她叫什么名字？”
“乔晴。”乔兮回答，顺口补充了一句：“年级第二百四十六名。”
李一鸣、十九班学生：……
你装逼还装上瘾了。
李一鸣觉得输人不能输阵，他指着乔晴骂道：“说你呢，年级第二百四十六名的鸡妹！”
乔晴心头冒火，但不敢得罪看着就不是好人的李一鸣。她狐疑地看向乔兮：“你们提前看到排名了？”
“当然！”最开始向乔兮讨教塔罗牌和小六壬的田苑说，“我们不但看到你是年级二百四十六名，我们还看到你排在你们班倒数第——”
“倒数第十三名。”乔兮补充道。
田苑无语地看了乔兮一眼，将自己话到嘴边的倒数第一四个字改了口：“对，你是倒数第十三名。你个中后排倒数的垃圾，也好意思跑我们十九班来教训人？”
乔晴半点儿都不信了。
她的成绩一直排在三班中等位置，从来没朝下游跑过。这次周考，考完她还觉得信心满满，感觉自己能冲进班级前二十了，怎么可能滑到倒数十三。想来也是，她们强化班的人都还不知道排名，最差的十九班怎么会提前看到排名表。
乔晴鄙夷的朝乔兮和十九班的学生们瞥了一眼，飞快地道：“反正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虽然爸爸让我辅导你功课，但是你成绩实在太差了，我可辅导不起来。希望你以后有事没事别去三班问我题目，我忙着学习没空给你讲解！”
乔兮：……
她怀疑原身的继妹是个弱智。
“放心吧。”乔兮说，巴掌大的精致脸颊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我还不需要三班的学生来替我辅导功课。另外，回去帮我问问你妈妈，她是不是很想让我回家去住。”
“你要回家去住？”乔晴警惕地盯着乔兮。
“毕竟你妈妈跟我说好，会管住你不来烦我的。”乔兮说，“可如今你积极地往我这边凑，就让我觉得，你们母女是不是都很思念我，都巴望着我住回家里。”
“你不要乱说话！”乔晴急急地说：“我不会再来找你，也希望你不要去找我！”
十九班的众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俩，脑内家庭伦理大戏脑补了八十集。
乔晴自觉丢脸，急匆匆地就转身跑掉了。临走前她愤恨的抛下了一句：“你们都向着她，你们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我告诉你们，她是一个混了两年社会的小太妹！”
唰！
十九班的学生全都目光崇拜地看向乔兮。
乔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