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晴甩下狠话之后，便逃一样地溜出了十九班，穿过走廊返回楼上的三班了。她是强化班的学生，晚自习放学的铃声对于她来说只是下课铃。
十九班还留在教室的学生将乔兮团团围住，好奇和崇拜地看着她。
十五六岁的孩子，正值最叛逆的青春期。尤其是十九班这帮全校闻名的差生，最羡慕的就是抽烟打架喝酒纹身这些看起来酷酷的事情了。对他们来说，混社会不但不是个贬义词，反而是个令人向往的褒义词。
可惜他们虽是全年级最差的学生，但到底也是身在欣华。
一般学校里闻名遐迩的差生形迹，十九班学生几乎一样都没有机会尝试。文化课成绩差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匹配差生两个字的行为，其他的小流氓小混混举措他们想都别想沾边，平静和无聊得简直就是对不起他们身为差生的本分。
如今听说新转来的插班生居然混过两年社会，看着文文静静地居然还当过小太妹。这真的是，太让人佩服和向往了！
“大姐。”李一鸣双手抱拳地对乔兮行了个稀奇古怪的礼，压低声音说道：“你以前混哪条道儿的？社团里还招新人吗？”
在场的十九班学生全都屏住呼吸看着乔兮。
“哪条道儿？”乔兮歪头想了想原身常去的活动路线，诚实回答道：“主要是瓯沙道。”这是通往机场的大道，原身当站姐时每天都早出晚归地在这条路上往返。
“社团的话，一直在持续招新的。”原身加入了郗辰的粉丝后援会社团，虽然她已经被这后援会给踢掉了，但这个后援会很火热，一直都有在积极招收新成员新粉丝。
“瓯沙道。”李一鸣坐在课桌上摸着下巴想了想，确实机场大道那边时常会爆出几起群架斗殴的社会新闻，据说是黑车司机团伙会拉帮结派地争抢地盘。
没想到这个新转来的插班生，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样子，加入的社团竟然那么猛，直接就加入了最流氓的黑车司机帮派！听说那个帮派都喜欢卖切糕的！
“大姐！”李一鸣又不伦不类地抱了个拳，朝乔兮道：“你能帮我跟社团引荐引荐吗？”
“还有我！”包括田苑在内的其他十九班学生，也都眼神亮闪闪地看着乔兮。
乔兮微微蹙起了眉。
她觉得十五六岁的学生，本职工作就应该是学习。像原身那样的休学去当站姐，并不是值得效仿和追随的形迹。她了解过了，这个世界文凭很重要。没有文凭和学历，打工都寸步难行。
结果这帮十九班的学生，居然也想去当站姐赚钱？也想加入粉丝后援会去疯狂追星？
这怎么行？！
这不是不务正业吗？！
“不能！”乔兮强硬地拒绝道，说完又觉得自己口气过于生硬，又委婉地弥补解释道：“这行对技术要求还是很高的，而且特别耗费时间。我当初也是休学才加入了进去，你们还在上学，不合适。”
“喔，那好吧。”李一鸣挠了挠头，将乔兮说得摄影和修图技术当成是什么犯事一类的入会门槛。好在他们也只是心血来潮地随口一问，并没有打算真的就去混社会了。见乔兮语气生硬，拒绝明显，他们便也放下了去当古惑仔的心思。
但乔兮在十九班人的心里，可是彻底变成了扫地僧一样不可貌相的大姐大。
当下，李一鸣就狗腿地说道：“走，大姐，从今往后你沉重的书包就由我帮你背了！”
“谢谢。”乔兮客气地拒绝，“但是不必了，我没有沉重的书包，书本知识有点简单，我不需要带回家复习的。”
李一鸣：……你就装吧！
***
乔兮将今天刚领到的教材和课本全都留在了课桌的桌肚里，拎着个空荡荡的小包步行回到了公寓。
一推开门，便是郗辰的人形立牌在微笑着欢迎她，倒也觉出几分泡沫般的虚假温暖。
乔兮洗了个热水澡，又给猫主子喂了精细的猫粮，甚至还给阳台的吊兰仔细地浇了点水，全部收拾完毕后，也才刚刚九点多，并没有睡意。
乔兮坐到沙发上，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摸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小乔今日绝杀了吗”的账号下面，已经没有新增的辱骂攻击和人肉信息了。
郗辰的制止，效果拔萃。
前排取代辱骂攻击的几条高赞评论吸引了乔兮的注意。
【打卡，私生饭乔某今天道歉了吗？】
【事情发生好多天了，乔某还没有说过一句道歉。你的行为极大地伤害和侵犯了哥哥的隐私与安全，你难道不该站出来说一句对不起吗？是不是哥哥替你阻止了辱骂攻击，你就觉得自己没错了，就下次还敢了？是不是你以后还要继续当一名无耻的私生饭？】
【乔某你可改悔吧，不要辜负了哥哥的善良。说句对不起就这么难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死不悔改？那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名郗粉。】
……
乔兮喝了杯热牛奶，用毛巾顺了顺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滑动手机屏幕继续往下看。
然后她看到了这样一条奇葩的评论。
【郗辰的小心肝：过去我一直喜欢哥哥的善良与温柔，可现在我真的想脱粉了。不是所有的行为都值得原谅，以德报怨没有什么好下场的。看到乔某现在这副死不道歉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并不想粉一个滥好心的圣母。有点心累，我想脱粉了。】
乔兮擦着头发的手顿住了。
其实乔兮是道过歉的。
在她刚穿来的当天，她就给郗辰发了个对不起的私信，然后收获对方一个“滚”。
乔兮承认，在过去几天，她的确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发微博说抱歉。
一来她毕竟不是原身，刚穿过来代入感也不强。二来她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向网友说抱歉，更不觉得自己需要向网友给出什么交代。
毕竟苦主是人家郗辰，她又不欠你们其他人什么。
可现在，乔兮承认自己低估了饭圈锲而不舍的毅力和恒心。
也高估了粉丝对郗辰的爱。
瞧瞧这条“想脱粉”的评论，原来你对你爱豆的爱这么浅薄的？
看她不道歉，于是就不想去粉郗辰？
且不提人家郗辰根本就没说原谅她，关键是她乔兮道歉与否和郗辰为人如何这二者之间有着任何的因果关系吗？
还有公正客观地阻止粉丝暴行就叫圣母？以及圣母什么时候竟然就变成了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贬义词？
简直想不通发这条评论的粉丝和点赞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完全不讲道理和逻辑的都。
乔兮烦躁地用毛巾盘了盘自己的头发，按照她以往的脾性，她肯定是要直接怼回去的。
但，乔兮想到了郗辰为她发的那条制止网暴的微博，想到了郗辰倒霉催的车祸。
害，谁让她欠这个郗辰的呢。
乔兮克制住了自己怼人的冲动，她扔掉擦头发的毛巾，纤细的十指灵活地在屏幕上跳动着。
【小乔今日绝杀了吗：对不起，我对我过去的所言所行深恶痛绝。抱歉，郗辰。抱歉，大家。我以后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保证不会再对郗辰进行任何的跟踪和尾随。】
好吧，这位虚伪的小心肝粉丝，你的脱粉言论确实威胁到了我。道歉就道歉，谁怕谁。
这条微博一发，立刻引来了许多转载和评论。
【呵，说是改过自新，谁信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哥哥受过的伤害那么大，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解决？】
乔兮：……
这届网友真烦人！
要道歉的是你们，说道歉没用的还是你们。喊着要她改悔，她说要改悔了结果又不信。这是闹哪样。
乔兮小巧的嘴巴气呼呼地鼓了起来，像是一只充了气的河豚。她起身走到卧室，将懒洋洋的猫主子从枕头上挪开，自己咸鱼似的躺倒在床上，随后十指翻飞。
【小乔今日绝杀了吗：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粉丝们飞速回复道。
【补偿啊！！行动胜过一切，你既然觉得抱歉那就做出相应的补偿！！不要口说无凭，让我们看到你确实在改悔！！】
很好，补偿。
那这样的话她和网友粉丝们就想到一块儿去了。
乔兮原本想要日后默默补偿郗辰的，但现在，无非就是将她以后补偿的行为公告出来而已。
【小乔今日绝杀了吗：好，等我有能力的。】
评论区打出一阵嘘声的评论。
乔兮退出了微博，她点开原身的银行卡账户，里面只剩下三百多块钱。
幸好她机智地回了欣华高中念书，食堂饭菜便宜。否则靠着原身留下的这点存款，再加上一个烧钱的猫主子，乔兮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度日。
补偿，也还是等她解决完自己的温饱问题之后再说吧。
大不了，到时她给那个郗辰算上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