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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悖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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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楼,周放忍径直走到吧台结账,段斐和董行眼尖的看到了他,就凑过来问东问西。

“不用了。”燕白笑笑,把周放忍递过去的卡推回来:“你姐姐已经签过单了,她可是我们这儿的老客户。”

……

周放忍有些无奈的收回了卡,微微点了点头就要走人。

“阿忍,等下。”两个男生拦住他,叽喳个没完:“你这就走了?不再玩会儿?”

“不了。”周放忍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

“阿忍,那个……”董行叫住他,在其余两个人疑惑的视线里,脸上诡异的浮现了一丝羞窘,他吭哧好半天才犹豫的问:“刚刚和你姐一起的那个女士,你认识她么?”

周放忍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冷:“为什么问这个?”

“哦,就是我加了她给的微信半天也没通过。”董行声音闷闷的,显然很沮丧:“哎,看来美女是不愿意加我,还寻思你如果认识的话能帮我问问呢。”

周放忍怔了下,心情莫名有些转好了。

看来,也不是哪个‘年轻水嫩’的弟弟都能让霍清喜欢的。

只是他声音依旧淡淡的:“不认识。”

-

今晚上的手气还不错。

又摸了一把清一色后,霍清垂眸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半夜了,啧,打麻将就是消磨时间快,她一推牌:“不玩了,回家了。”

说着,就站起来想走。

“哎哎哎,别介啊。”裴南连忙拦住她,嬉皮笑脸:“赢了就想走,有你这样的吗?”

“不服啊?”霍清笑眯眯的:“那我把筹码还给你们?”

……

他哪敢?

裴南连忙摆了摆手,用眼色示意后面几个朋友赶紧撤,随后扯了扯霍清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这下好了吧?不打了,咱就坐着喝两杯,好久不见了都。”

裴南前段日子被家里安排去外省出差了,经过一段时间地狱般的磨练才连滚带爬的回到江坞,此刻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见到霍清,那自然是想的不行。

霍清不可置否,却也没坚持着要走了,在裴南的絮絮叨叨中和他一起进了小包厢坐下。

桌子上摆着已经醒好的红酒,几个高脚杯,周是茗那边的牌局也结束了,正半倚在那儿边喝边玩手机。

听到两个人进来的脚步声,她抬眸,对裴南举了下杯:“酒不错。”

裴南气笑了,白她一眼:“就你贪嘴,我刚刚听燕白说你给楼下一桌结了账,朋友?”

周是茗笑笑:“我弟。”

“阿忍,他也来了?”裴南一愣:“没看见人,怎么没让他上来?”

“带他上来了一下,臭小孩脾气坏,见到我打麻将就黑脸了。”周是茗撇了撇嘴,无奈道:“然后又下去了。”

霍清在一边听着,未免觉得有些可惜。

看来今天晚上周放忍是不会去她家了。

毕竟,自己也打麻将,干了那龟毛的小子最讨厌的事情。

但是周放忍脾气怎么就这么差,讨厌的事情这么多呢?

霍清想到他清冷的眼光冷冷的扫过自己,说‘我从来不浪费时间做没用的事’时,就有点想笑。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美貌的作用当真是很大的,如果不是少年太过貌美,周放忍这种人其实是她最不喜欢接触的一种人。

漠然,龟毛,不好哄,一身都是令人焦头烂额的坏毛病。

幸好,她也不用费心哄他。

正漫无边际的想着,小包厢的门就被人谨慎的敲响。

裴南说了句进来,就有一个穿着西装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见到霍清,本来笔直的脊背顿时变的点头哈腰,连连说:“霍总,终于有机会见一面了。”

这几年商圈不少人都会打听她的私下行程,偶尔被人半路上截住霍清都不会意外,更何况眼前这男人明摆着是有备而来。

霍清侧头看了眼裴南,后者连忙摆手撇清关系:“不是我,别看我。”

他说着,还不悦的看了眼偷溜进来的男人:“您哪位?来干什么啊?”

“我是远山集团的,就是想找个机会拜访一下霍总。”男人讪笑着,连忙道:“霍总,我知道我们这次招标和您公司的霍伟松联系,是有些违反了行业内的规则,但那真的是霍伟松主动找上我们的,我们那负责对接的是个新人,不太明白这其中的行行道道,以为他给的是正规企划案才收下的……现在已经开除她了,还希望您别把我们集团拉入黑名单,再给个合作的机会。”

他说着,就把身后带着的盒子拿到面前打开,一个帝王绿玻璃种的翡翠手镯躺在黑色绒布上,质地温润,近乎没有一点杂质脉络,碧绿到令人炫目。

裴南和周是茗也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但见到这个镯子,都忍不住瞄了几眼。

同时心中也啧啧感慨——看来云山集团这次是下血本了。

这种拍卖会级别的镯子,保守估计也要小八位数左右的。

只是霍清从头至尾也没看云山派来的这个男人一眼,她漫不经心的摇着手中的酒杯,冷冷的说:“拿走。”

那男人脸上一僵。

“霍伟松不是什么好东西,已经被我开除了,你们远山就是好东西了?”霍清嗤笑一声:“果然到什么时候都是最底层员工背锅,你说交接的人员是实习生不懂事才拿了霍伟松给你们‘献殷勤’的内部文件,呵,那远山对于和我们帆卓的合作可真够重视的,就派一个实习生来交接?”

男人被她这冷静带刺的一番话说的冷汗都快下来了,吞吞吐吐的辩解:“霍总,真的没……”

“霍伟松我都能开除,你们远山算什么?”

末了,霍清拿着包站起来走人,毫不留情的给中年男人留了一句:“替我转告你们老总一句,有这时间给我挑镯子攀关系,不如把心思放在正地方——第三季度的招标会可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可不希望到时候远山拿不出来竞标书,企划书,就用弄歪门邪道的手段到她面前来班门弄斧。

这么恶心的集团,霍清觉得碰到一次就够了。

周是茗和裴南见她走了,也连忙跟着一起走,就把那个中年男人尴尬的晾在了原地。

“别跟着了,明天回公司,我今天得早点睡。”霍清不顾身后那两个玩咖的阻拦,高跟鞋踩在地砖上一路清脆的‘哒哒’声走出酒吧。

裴南揽住她:“等会儿,你喝酒了还开什么车。”

“啧,让开。”霍清蹙眉,抖掉他的手,夜里有些风把碎发吹到脸上,女人挽到耳后淡淡的说:“我找代驾。”

“我不就是代驾么。”裴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霍清夜色里精致柔媚的侧脸:“我送你…还有是茗,她也喝酒了。”

“拉倒吧,我可不当电灯泡了。”周是茗闻言,未等霍清说话就翻了个白眼,坐在酒吧外面的椅子上嘻嘻笑:“我不用你们送,有人送,你赶紧先送清清回去吧。”

裴南自然是乐意的,霍清没说什么,沉默着上了副驾驶。

旁边免费司机驾驶的一路上,她上车系上安全带后就靠在椅背上,阖着眼睛宛若补眠。

可裴南知道霍清没睡,这女人是不会在车上睡着的。

趁着红灯停下的时候,他脑子里琢磨着刚刚霍清说的话,有些谨慎的问:“你真要开除霍伟松?”

他突兀的提问似乎并没有让霍清惊讶,女人甚至连闭着的眼都没睁开,就轻声‘嗯’了下。

“这样好么?”裴南皱眉,并不赞同她的处理方式:“毕竟,他是你大姑儿子,是你堂哥。”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优柔寡断,无条件袒护自家亲戚了。”霍清依旧没睁眼,冷笑的声音有些喑哑:“堂哥又怎么样,废物还想舔着脸一次次留下么?”

裴南有些尴尬的失语半晌,才闷闷的说:“我只是怕他们找你麻烦。”

毕竟‘自家人’找起麻烦的时候,杀伤力远远比外人更大。

就好似刚刚霍清能毫不客气的对远山集团的人冷嘲热讽,但面对自家大姑,她能狠的下心肠么?

裴南的话在静寂的车厢里尤为明显,似乎尾音落下都微微颤动,好一会儿,霍清才睁开眼睛——那双漂亮潋滟的狐狸眼里神色清明。

她说:“我从不怕麻烦。”

如果怕麻烦,霍清就不会在几年前大学毕业时毫不犹豫的撕掉去国外读研的通知书,而后一腔孤诣的扛起来‘帆卓’这个重担了。

选择承担起家族企业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以后自己面对的路就是‘责任’和‘牺牲’。

霍清不想被人说她掌控着爷爷给的最多股份,就潜移默化的把帆卓发展成自己的企业,所以这么多年面对着各路亲戚的压榨,一直都是隐忍的。

但通过霍伟松这件事情,女人忽然意识到了有的时候越隐忍,有的人就越得寸进尺。

帆卓作为江坞数一数二的地产界龙头,虽然在全国各大城市拥有了二十家大大小小的子公司,可如果想再进一步发展,冷静而精准的管理层是最必要的。

这是不能被‘家族企业’四个字困住的脉络。

所以,是时候该杀鸡儆猴了。

车子开到楼下,霍清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刚准备道谢,就见裴南侧着身子凑了过来——风度翩翩的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

霍清无语,一把子推开他:“自重一点。”

没事靠那么近干嘛呢?

裴南淡笑不语,跟着霍清一起下了车。

“你现在是打车回去还是开我车?”霍清问他,明媚的眼睛半眯着,有些慵懒,显然是困了:“不然钥匙给你,你开着回家吧。”

裴南手臂撑在车前盖上,修长的手指敲打着车檐,鼓足勇气的故作漫不经心问:“咱俩都好一段时间不见面了,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么?”

问着的语气,还多多少少有那么点蠢蠢欲动。

霍清听的内心直翻白眼,不客气的说:“不方便。”

她说完就把车钥匙扔给裴南,自己转身进了楼门。

裴南吃了个‘闭门羹’,也只得有些郁闷的走人了。

不过他当然是开车走的,不愿意打车是一方面,其终极目的还是有了霍清的车,等到再给她送回去的时候就又有了一次见面机会了。

-

霍清开锁进了家门,讶异的发现玄关处居然有一双不属于她的白色运动鞋。

而且客厅的灯大亮着,显然周放忍是在的。

咦,她还以为这小家伙不会来找自己了呢。

霍清眉梢轻轻一动,本来平静无波只想睡觉的心态浮现了一丝涟漪,她刻意发出动静的脱掉脚上踩着的高跟鞋,而后跑进去,就看到周放忍高挑清瘦的背影正站在阳台前……抽烟。

有些怪,她记得周放忍过了十点钟是不抽烟的啊。

霍清张口问:“宝贝,你干嘛呢?”

大半夜的不睡觉,难不成在等她?

周放忍听到声音,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来,他半倚着身后的阳台栏杆,被柔谧夜色半遮住的眼睛情绪难辨。

甚至声音也很轻,导致霍清根本没听见他到底有没有‘嗯’了一声。

不过听不听到也无所谓,就权当他是在等自己好了。

正巧,她现在也挺有‘兴致’的。

霍清摘掉自己脖颈上那条沉重的祖母绿宝石项链,随后扔在沙发上,边解着衬衫扣子边走向少年,笑眯眯的说:“你应该早点发信息告诉我的。”

周放忍顺势揽住她的腰,声音压的很低,就像是刻意在人心尖儿上磨蹭:“告诉你又怎么样?”

“那我当然是早点回来了啊。”霍清说的理所当然,踮起脚来亲了口他的下唇,张口就是熟稔的哄人:“哪里舍得让你等呀。”

再说了,打麻将哪有和周放忍在一起‘好玩’?

想到昨天那场困的迷迷糊糊,近乎混沌的夜色暧昧,霍清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来,姐姐要去洗澡。”女人弹了弹周放忍的衬衫领子,讲话尾音像是带了恼人的钩子一样:“给你脱衣服,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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