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霍清知道周放忍一向不说人话,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臭小子居然这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愣了两秒眼看着他直起身子走人,等少年修长的背影走到了几米开外了,霍清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把?手中拎着的包砸到他身上。
“周放忍,你说什么屁话呢?”一向爱美的女人当然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霍清气的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咬牙切齿:“我身上怎么就难闻了?”
说的她好像有狐臭似的!
“难闻。”周放忍头也不回?,被敲了一下后顺势接住霍清扔过来的包,他绷紧的下颌线弧度优美,像是带着一股天真的倔强纯稚感,依旧固执的道:“是别的男人身上的汗臭味。”
……
虽然霍清有被他这?痞里痞气的表情蛊到,但是,汗臭味?
谭西华身上的确喷了一点古龙水,但怎么着也和难闻和汗臭味扯不上关系吧?这?小王八蛋可真够能埋汰人的,也不知道谭西华怎么惹这位少爷不开心了。
霍清气笑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山上的笋都被你给夺完了。”
她说完,也不打算和小朋友继续打嘴仗,快步越过周放忍旁边走到电梯前。
周放忍看着女人单薄纤细的侧影,眼底晦暗不明——霍清似乎永远抓不到他的重点是什么,只是女人那么聪明,或许是在刻意装作不懂罢了。
更显而易见?的,她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不需费心去解释的不懂事的‘小孩子’罢了。
少年心知肚明,唇角冷冽的弧度渐渐萦绕上一抹苦涩。
毕竟,他也不想明说自己在意的根本不是劳什子‘味道’,而?是她周身属于别的男人的气息。
回?房之后,周放忍没有问起霍清她那个所谓的前男友。
甚至接下来几天,在勘察的现场又碰见?过谭西华围着霍清的情景好几次,但周放忍一直什么都没问,没问霍清和她那个前男友现在是什么打算,动不动就腻歪在一起是不是想要复合……他觉得自己没资格问。
他和霍清,现在本身就处于‘走肾’的一个阶段,周放忍深知越界去掺和独立个体这?种?事儿并不好。
少年只是独自憋闷着,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而?已。
心里像是有一只不知名的困兽在撕咬挠墙一样,让周放忍面上淡然冷漠,实际上却打心眼儿里想把霍清绑起来打包带走。
矛盾极了。
幸好这?种?情况也没持续太久。
实地勘察了五天后,帆卓的图纸和计划书就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要准备拍卖会上的市场结构书就行。当然还有,评估土地价值。
“这?块地虽然又新又奇,但最多也就值这个数了。”拍卖会的前一个下午霍清给所有来到青海出差的员工放了半天假,让大家在‘大战’来临之际好好休息一下。
她自己和周放忍一起窝在房间研究地皮,说着说着,对着少年比划了一个数,笑眼弯弯:“你觉得呢?”
霍清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身上穿着的是周放忍宽松的白衬衫,白皙骨感的锁骨和滑嫩的肩膀露了大半,上面星星点点的红痕配合着眼角未散去的水色更显得蛊人。
就简简单单的盘腿坐在那里,都像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妖精。
周放忍有点耻于看自己留下的‘杰作’,别过了头:“我不懂评估这方面。”
“别谦虚了,我知道你有能耐。”霍清白嫩的脚趾灵活的掐了一下少年细长的小腿,笑了声:“就说你们年轻人感觉这?块地有没有发展空间,值不值得这?个价呢?”
“什么年轻人,你又比我大几岁。”周放忍一向十分看不惯霍清在她面前拿乔,总是装着‘大人’教?训他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别老装成熟。”
“呵,我当你是夸我年轻。”霍清现在心情好,便也不计较他的臭脾气,只笑笑,托着下巴调侃他:“小屁孩,夸你年轻你还不乐意,我巴不得我回?到你这?么大重新上一次大学呢。”
她随口说说,周放忍却突兀的一把?抓住她手腕。
“你……”为什么想重新上一次大学这半句话被周放忍吞了回?去,他在霍清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换了个问话方式:“大学的时候都干什么?”
“能干什么?”霍清虽一头雾水,但想着这?也不是不能分享的事情,便有什么说什么:“就上课,玩,谈恋爱呗。”
普通大学生,一般不都是做这?些么——当初霍清尚且生活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里,能暂时粉饰太平,便从来没有过类似于步入社会赚钱或者是创业这?种?念头。
她那个时候甚至想过想一直在校园混下去,研究生硕士博士,没事干就一直读呗,虽然她不算特别爱读书,但在读书这方面确实是有天分的。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世事无常,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周放忍听到‘谈恋爱’这?个关键字,捏着她手腕的手指不自觉更紧了紧,声音微沉:“你大学时候的男朋友……是这两天碰见的那个男人么?”
他问的当然是这几天在现场,总是‘前赴后继’献殷勤的谭西华。
“咦,你怎么猜到的?”霍清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挺聪明的嘛。”
周放忍不说话,眉目愈发阴沉。
所以,她说想回到几年前在重读一次大学,是不是想和……旧情人再续前缘?
周放忍知道自己可能想多了,发散了,但他不得不想。心里克制过了头的阴暗面翻滚出来就是充斥着戾气纵生,在看着眼前霍清没心没肺笑嘻嘻的脸,少年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是一种?意识不到自己抓心挠肝的吃醋,没立场没资格质问的可笑。
无法言说的怨气升至顶点,周放忍修长的手指就忍不住扣住她的下巴,干脆亲了上去。
用吻来遏制住无法言说的焦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幸好霍清配合的很?。
女人纤细的手臂反客为主的揽住少年修长的脖颈,瓷白的贝齿轻轻咬他的唇,她很喜欢和周放忍接吻,少年身上的味道总是像初冬的雪松,干净清爽,薄薄的嘴唇殷红中带着一丝冰冰凉的感觉,天生就是适合用来亲吻的。
其实和前几个前任交往的时候,霍清是不大喜欢接吻这项举动的,她觉得太腻歪又太亲密,而?且还容易破坏唇妆,所以前男友想要亲她的时候,霍清往往都是皱眉拒绝的。
可遇到周放忍,这?项不成文的规定自然而然的就被打破了。
虽然少年甚至算不上什么男朋友,但从他身上,霍清是的的确确的体会到了一种?只属于接吻时才能体会到的快感。
以后无论哪个姑娘能和周放忍在一起,估计都会很?幸福的。
被他劲瘦有力的手臂抱到沙发上撩起衬衫下摆时,霍清迷迷糊糊的想。
说是要‘好好工作’的一个下午,其实只不过是打着完善计划书细枝末节的幌子罢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床上,地毯,和沙发上厮混渡过的。
等到夜幕降临时霍清绷不住的睡过去了,周放忍才悄悄爬了起来又返回?沙发前。
唔,之前对霍清承诺过他会负责把计划书给改好的。
如果食言,这?女人又该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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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土地拍卖会竞标现场,帆卓作为行业内的领头羊,位置自然而然的被主办方安排在了最前面。
霍清当然是坐在第一排,周放忍作为整个团队里资历最浅的实习生只能坐在范围内的最后一排,隔着几排人头隐约能看到霍清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夹,然后……本来应该是旁边坐席上的谭西华又来套近乎了。
周放忍看着他大大方方的坐在霍清旁边空着的位置上,嘴唇张张合合的在说些什么,眉梢眼角隐约带着笑意的模样,修长的手指就不自觉的慢慢收拢,攥紧。
清隽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鲜明的戾气,盯了半晌,周放忍才慢慢的低下头。
毫无灵魂的看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直到感觉到肩膀从后面被人拍了拍。
“小周。”周放忍有些诧异的回?头,就看到许经理许沉添冲他抬了抬下巴:“你怎么坐这?儿,坐前面去吧。”
他……坐前面去?他怎么不太懂许沉添突如其来的热情呢?
周放忍一头雾水,下意识的摇头:“许经理,我坐这?儿就行。”
“别,规划书你出了挺多主意的,一起去前面商量商量。”许沉添可是为数不多自认为知道霍清和周放忍那层‘关系’的,虽然他面上不显,可心里多少也有些想要拍马屁的冲动——况且周放忍业务能力是真的不错的情况下。
“别太拘泥于自己是实习生的身份,咱们公司就是实力说话。”许沉添说着,就扯着周放忍的手臂把?人拉了起来:“走,坐前面去。”
周放忍就这么被许沉添‘强行’拉到了第一排,并且怼到了霍清旁边。
“霍总,小周给这?计划书出了不少力。”许沉添未等人说话,便率先找了个理由完美解释自己的动机:“我想着让他到前排来归纳总结一下。”
霍清没说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
可周放忍却注意到了她小巧的巴掌脸似乎有些白,是那种打了浅浅的腮红却也遮不住的苍白,就连奶茶色口红覆盖的柔嫩嘴唇也有些白。看起来……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周放忍一怔,放下刚刚的犹豫不决,坐在了霍清旁边。
他趁着许沉添侧头和旁人说话的空当,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早上刚刚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霍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了,脸色虽然没有什么不对,但眉宇轻轻蹙着,早饭吃的很?少,最重要的是她一贯出席重要场合执着穿的高跟鞋都不穿了。
踩着一双运动鞋就来参加拍卖会,很?难让人不怀疑她不对劲儿。
现在又……看起来就有点难受的样子。
“有一点吧。”霍清避开周放忍的视线,单手旋开了瓶盖喝了两口水,轻声道:“胃有点疼。”
周放忍漆黑的瞳孔轻轻的一缩。
这?女人轻易不说疼的,如果说了,那肯定就不是一点点的不舒服了。
“要不然让许经理叙述吧。”周放忍说着,想去拿身后的外套给霍清披上:“我送你去医院。”
然而话音还没落,抬起来的手就被女人柔软冰凉的手指轻轻按住,一点一点的,把?少年修长的手指按回?原处。在周放忍的注视中,霍清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随后她就又低头看文书,表情恬静淡然。
如果不是她桌下握着水瓶的手指骨节边缘处泛着惨烈的青白色,就真的好像若无其事的粉饰太平,能骗过所有人了一般。
周放忍此刻才意识到,对于霍清身上那股子的狠劲儿和倔劲儿,他了解的还是太浅显了。
这?女人是能硬生生的用尖利的指甲把自己柔嫩的手心掐出血,也要转移痛感坚持着微笑上台,故作平静的背书叙述的存在。
幸好,帆卓是第一个上台的。
眼看着霍清踩着运动鞋站在台上的大屏幕前,字正腔圆声音清亮的叙述着帆卓研究出来的计划书,绘声绘色的向所有人展示出他们所能构造的,所想要展现出来的野心,不自觉就会让听众有种?心驰神往的感觉。
不得不说,经过整个团队尤其是周放忍那个小崽子‘润色’过后的计划书是好,好到霍清连胃部火烧火燎的痛感都能稍稍忽视了,全心沉浸在其中。
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霍清身体机能才后知后觉的又反应过来,大屏幕上泛着的白光照在她脸上,清晰的能看到女人额角若隐若现的青筋。
周放忍在台阶下定定的看着,唇角的弧度抿的死紧。
好容易等到解说结束,台下的掌声响起时才快步走到刚刚下台的霍清身边,大手隐秘却又用力的禁锢住她纤细的手腕:“走,去医院。”
霍清皱了皱眉,刚想张口说些什么,结果被少年冰冷的声音无情的打断:“别废话,你脸色白的像鬼。”
“……”
“第一轮陈述过后剩下的就是按照开发商提出的要求赶稿,许经理能解决,然后继续第二轮,等到第三?轮才能正式竞价,我都懂的流程,霍总不可能不明白吧?”见?她不走,周放忍压低了声音说了这?么一长串。
末了,在霍清的哑口无言中冷笑道:“还不走?我抱你了。”
“……小破孩。”霍清其实疼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可到底是不服气被这小子教?训的哑口无言,还是硬撑着力气弱弱的反击了一句嘴炮。
而?后就被周放忍牵着手腕,近乎有些急切的拖出了会场。
直到离开大众的视线,霍清绷紧的脸上才肆无忌惮的流露出几分焦灼的痛意。
她轻轻哼了一声,臻首轻轻靠在旁边少年宽阔清瘦的肩膀上。
“借我靠一下。”霍清能屈能伸,刚骂完人,就又装可怜的示弱了,吸了吸鼻子:“真挺疼的。”
她边说着,素白的小手边按了按胃部。
某一个瞬间,周放忍感觉自己假装壁垒厚实,无坚不摧的心脏轻轻塌陷了一处,但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又不知道是何处,只觉得又酸又涩,手心发痒的想掐霍清一把?。
“疼死你算了。”他冷冷的说。
然而口嫌体正直,周放忍的身体还是诚实的弯了腰,轻轻地将霍清打横抱起,快速走向会所的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