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原本在书房之中观看着一本古籍,却听周家家丁来报,说是自己的二哥在秦淮河上惹了大祸,被人殴打……
周彻听了之后不由大惊,赶紧点了族中私兵去秦淮河,对于二哥的所作所为,她这个做妹妹的哪里不知道?如今大哥周循卧病在床,二哥又如此纨绔,周家的一切事务都落到了她这个所谓的“三弟”身上。
虽然知道二哥那些斑斑劣迹,但从本质上来讲,他还是周家的一员,世家大族最看中的就是一个颜面问题,因此周彻急急忙忙赶到了事发之地……
此时荀顗拿着手上的船契,先对自己的弟弟使了个眼色,然后故作非常大度的对正在活动筋骨的周胤说道:“周公子,刚刚是舍弟太霸道了,如此贵重的画舫怎么能就这样当儿戏一般,这船契还是还给周公子吧。”
周胤龇牙咧嘴的看了荀粲这个少年郎一眼,果然发觉这少年在容貌上与荀顗有六分相似,虽然不会给人一种十分惊艳帅气的感觉,但却非常的耐看,而且荀粲天生给人的感觉就非常温和,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这个面善的小弟弟会那么“杀伐果断”,难道是错觉?胸口隐隐生疼的周胤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当周胤拿着这张船契,在看看这如此光风霁月的荀家六郎时,只觉得两眼泛酸……
荀顗看起来很善于给人台阶下,他给足了周胤的面子:“今日与周公子的冲突却是一场误会,不如今日我来做东,在这留香画舫上摆上一桌,来为周公子压压惊如何?”
周围的人听到荀顗的话,纷纷感叹起来:
“不愧为荀家六郎,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原以为这公子榜首会咄咄逼人,却没想到竟然这般平易近人,连周家二公子这样的纨绔也一视同仁……”
“不过我还是更欣赏那个快意恩仇的少年郎君,荀六郎虽有君子之风,却令人生厌!”
荀粲眼神幽深的望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心里却在暗叹,这虚伪得不像话的老哥是不是想把这周胤骗得卖掉还替老哥数钱?太奸诈了,我也成了衬托老哥的角色,但我才不要像老哥活得这般虚假,刚刚用脚踹得真爽,什么君子风度,统统去死!
周胤此时脑中有点晕乎乎的,在他的眼里,这荀顗的形象是这般高大,那一颦一笑,是这般摄人心魄,动人心神,听到荀顗这样的话,他只觉得刚刚受到的屈辱与殴打都不算什么,有什么比这荀家公子的认同还要爽快的事情,他太缺少认同感了,人们总用周郎的标准去衡量他……
周胤攥着手中的船契,望着荀顗那无比完美的笑容,就如同这世上最精美的瓷器一般,没有一次的瑕疵,他的心跳动得很快,压抑着内心的悸动,却豪气顿生道:“有何不可,今日我与荀公子一见如故,怎么能让荀公子做东?由我来做东好了!”
周胤看着回首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那精美的画舫,再望了望手中的船契,又大声道:“这画舫在我周胤手上不过是明珠蒙尘,我便将这价值万两黄金的画舫送给荀公子,以博荀公子之欢心,大家觉得如何?”
站在荀顗身后的荀粲听了这话,差点晕过去,他觉得刚刚自己狠狠的踩这周胤就是降低自己的智商,话说这周家二公子到底要有多么奇葩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啊,明明哥哥都将船契还给他了,他还要再送给哥哥……反正荀粲是真心看不懂这周家二公子了……
周围看好戏的群众们一片激烈的议论之声,却纷纷赞叹这周家二公子的高风亮节,这一段一掷万金送画舫的行为肯定会留下秦淮河上的一段佳话!
周胤听了只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他的自信心得到了极大的膨胀,望着依旧微笑的十分完美的荀顗,顿时感觉自己周二公子的名头今日之后必定会传遍南楚,以后凭借这样的身份,与荀公子这样的名士交往,是多么一件美妙的事情啊!
这个时候,周彻带着私兵赶到了,并正好听到了周胤那番“豪气干云”的话,她只觉得全身都气得发抖了,周家的财产自周瑜死后便慢慢缩水,几乎全拜这个沉迷于声色犬马的二哥所赐,这画舫严格来说属于周家的产业,虽然常常被周胤当作私用,但此画舫的租金收益也算周家的一项重要的财政收入,如今这败家的二哥居然要将它公然送人,这怎么能不让精打细算的周彻生气呢?
再看看二哥身上那种狼狈却硬要装出一派世家风流子弟的样子,想到二哥好像还是被人家给教训了,被人教训了还奉上画舫,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周彻也不顾这二哥是将画舫送给谁,只是压抑着怒气走到周胤身旁,淡漠道:“二哥,这画舫的归属你无法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