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很快提了一个人,“我挂单的南纸铺子来了一个伙计,这个伙计别看是新来的,人是机灵又聪明,还刻了一手好字,我看了他刻的印章,不管是行楷隶篆,那都是有模有样,下了功夫的。
说起来这孩子倒是命苦的,自幼没了爹娘,出来讨饭流浪到天桥,后来被一个老刻章师傅收养了,一老一小过了十来年。两人就在琉璃厂摆摊刻章,老刻章师傅老了,干不动了,那孩子就接过摊子养老人。
南纸店走了个伙计,掌柜的就看上了那孩子,知道他要养老人便允许他没生意的时候可以干点私活,但不能耽误了店里生意。就这么着进了南纸店,我观察了阵子,人应该是不错的,老人有时候跟过来,弄个椅子坐在外面。
爷孙俩感情看着很好,衣服好坏都收拾的很干净。木兰跟了刘玉章倒是不错的选择,刘玉章是老人给那孩子取得名字。刘姓是孩子家的姓,老人没让跟他的姓,听说刘玉章答应若自己有孩子会让一个随了老人的姓氏。
你看,这一老一少都是有情有义之人,这样的人到什么时候都差不了。你们考虑一下,若愿意我就牵线,刘玉章可能与木兰年纪差不多,估计也就十七八。”
年纪不是问题,“秋月,你抽时间陪木兰过去看看,若是合适这事就麻烦李先生了”许氏道,她当然也要看,但不能娘俩一起去。
木兰就这样被鲁秋月生拉硬拽的去了南纸铺,刘玉章中等个头,留着小平头,一双不大的眼睛接人接物一直含笑。口齿清楚,语言流畅,一身蓝布长衫,挽出来的白袖衫很干净。外面坐着的老人也被收拾的很干净。
没看到人木兰内心是抗拒的,看到了人心里却没了那么多排斥。女人内心永远会寻找比较对象,与马景浩比,两人各有优缺点。但到婆家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这一点木兰是很满意。
一个大院里住了多户人家,木兰从小看多了婆媳之间的诸多事,媳妇在一个大家庭生活的不易,或许应该听嫂子的,伺候一个老人永远比伺候一大家子好。
两人回来买回一打纸,鲁秋月是十分的看好,“我看小伙子是不错的,娘,您跟我娘也去看看,这几天天好,他爷爷也在,每天那个刘玉章用车将老人拉来,走了再拉回去,任谁看着都心疼羡慕。”
许氏隔天真的去找周氏了,两个人没进铺子,只是远远看,
“我看那老人年岁可不小了,木兰过去就得照顾人”许氏低声道。
“能活着看到孙媳妇就不错了,你看他还能活多久?帮着照顾是应该的,再说木兰真照顾好老人,那孩子还不感激?他能孝顺无血缘的老人自然会孝顺你们。”周氏朝许氏使了眼色,那意思你还不明白?
许氏心思一转,可不是?笑道:“回头我就请李先生帮着做媒”
李祥瑞在家忙着给别人画中堂用的画,一时半刻没工夫去琉璃厂。等过了几日手头忙完活计过去与老爷子谈这事的时候,却得知还有一家刚提,谁家那么凑巧?
“媒婆说是住在榆树胡同赶大车的王家闺女,今年十五,与玉章年龄正相当。”
李先生听完脸都黑了,这不是自家院子里的王家吗?王家过来这也太巧合了,王晓雪与木兰自小一起玩着长大的,他们提了自己还能提?
不知道中间到底怎么回事,李先生只得笑笑,“您这是同意了?”
“毕竟是玉章的终身大事,想打听一下姑娘那边,如果是好的给玉章定下来我也能闭上眼了。”老人当然不知道李先生与王家住在一个院子。李先生纠结啊,这事到底哪儿不对了?这人都看了还出了这档子事?
回来便与妻子念叨这事,“你说这事是不是透着蹊跷?”
“当然蹊跷,咱们可是刚操持没多日子,你说是不是王家听到什么打了主意?”玉莲道。
“晓雪与木兰他们还经常一起吗?会不会是木兰她们说话的时候被晓雪听到了?或者你们唠嗑被王家听到了?”李先生猜测。
“不管怎么知道的,这事咱们操持着还没结果王家这么干就不地道。我去找许姐姐说说这档事。”玉莲性子好却也不少什么亏都吃。
冰兰这天正好休息回家,玉莲过来便听着说木兰这事的曲折,王晓雪是王晓雨的堂姐,以前没少与木兰他们玩,只是后来长大了,家里琐碎事多了才少在一起。按王六斤夫妻的性格倒不至于办这种夺人女婿的事,里面还是有勾当。
“这事双双、秋月知道,我们亲家知道,剩下的就咱们俩家了,咱们三家在事情没办好前肯定不会说,就怕是被人听了。”许氏道。
“秋月,你问问双双,是不是她回去念叨了?”玉莲道。
鲁秋月答应着就去找宋双双,她也气呢,这谁啊?王晓雪她还是了解的,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办这事,何况这事没让她知道。
一会儿鲁秋月回来,脸色是十分难看,“双双在家念叨过,别人不知道,她娘嫂子是知道的。我看出事就出在宋家那几个娘们!不行,我还想去问问,不弄明白我睡不着。”说着就要走,被许氏拉住:“你小心点!刚怀了身子别折腾了!”
鲁秋月被按住,几个人气闷又无奈,如果有人故意不提木兰这档事,只提南纸铺有那么个伙计,王家动了心托媒人说了还真不能怨王家。他们若一闹腾依着王六斤的性子王晓雪的婚事怕是不会成,这边也不好再说了。
“可能是没缘分吧,娘,这事就算了,晓雪能找个这样的也不错”木兰道,该谁的就是谁的,姐妹几个关系不错,真因为这事闹得不愉快以后都没办法见面了。何况王晓雪不一定知道里面的事。
别人算了就算了,冰兰可不想吃这亏,总要搞明白吧?夜晚她唤出江氏,“你去查查我姐的事谁故意使的坏?”
江氏得了冰兰一套修神诀,每日几乎沉浸在修炼中,她现在厉害,能走出大院范围很多,还能使出一些力道。穿门入户自然不在话下。
当晚便有了结果,“是冯氏故意放话给她大嫂的,冯氏是听双双娘说的。这里最坏的就是冯氏,晚上我就整治她一番!”
冰兰默许了,冯氏还真是个搅屎棍子!第二日一早冯氏一病不起,胸闷头疼,非得说鬼压身了,一宿都没让她睡觉。只要一闭眼就有东西压上来,让她喘不气。
张氏嘴角含笑,根本不在乎这个媳妇死活,人不作不死。
冯氏被折腾了数日,人立刻消瘦的不成样子,但刘玉章与王晓雪的亲事却十分顺利。许氏只是后悔没早点帮闺女定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禁感叹木兰婚事的曲折。或者就如玉莲说的缘分未到?
宋双双再迟钝也明白了里面的勾当,“娘,是不是你告诉王家的?”
“说啥呢?我告诉谁了?或许事情就那么凑巧呢!”她说着都觉得底气不足,想想这几天冯氏,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禁身上一寒。以后真得把嘴巴闭严实,她哪里知道冯氏会告诉她大嫂发生这种事?
“娘,你说的都没底气,看你这事办的!”宋双双哭起来,平时木兰和秋月对她那么好,自己却办了件拆台的事。
“哭啥?婚姻就是靠缘分,或许有更好的等着木兰呢?”双双娘心中有愧,不敢深说闺女,可事情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只怪自己的嘴巴,这就是话多必有失。
没几日,双双娘被什么上身了,半夜出来在大院打自己嘴巴:“都是我这张嘴,本来该是木兰的好事生生给坏了!”
大院不明白缘由的都纳闷,到底咋回事?
“双双娘,你闹腾啥呢?大半夜的还让人睡觉不?”黄炳仁跑出来道。
“我看着怎么不对劲?是不是被黄皮子迷上了?”王六斤拿着鞭子出来道。
双双娘依旧打自己嘴巴,嘴角流血都不知道,还是念叨那句话。各家都出来了,也都看出不对劲。王六斤经常走夜路胆子大:“你说的啥意思?木兰的什么好事被你搅黄了?”
“哼!你家得了便宜还不知!那南纸铺子的小子本来是说给木兰的,我嘴巴欠,告诉了你们老二家,我不知道她跟你们咋说的,你们倒是走了先,我愧对木兰丫头啊!”女人开始说话还蛮横着,最后有开始对自己打嘴巴。
王六斤一听就看媳妇,丁氏也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事,当初就听冯氏念叨有那么个人,她觉得合适,又问了问婆婆和丈夫,都觉得合适这才找人上门提了提。她哪知道原来是说给木兰的,看这事闹的!她家岂不成了抢人姻缘的了?
“他二婶,你可没说那家与木兰的事”丁氏问冯氏,冯氏冷笑:“我是没说,我就是想坏了秦家的好事!咋啥好事都到了他家?我就是看不惯!”
这回大伙都明白了,王六斤一家是满脸的惭愧,那边双双娘还在打自己,王六斤的鞭子朝那边响亮地抽去,没抽到身上,却带着风声和脆响打在女人身边,女人“嗷”的一声瘫软在地,宋秋生这才上去看媳妇。
宋老大上前看了看:“刚才应该是被黄皮子迷上了,这回没事了,快背她回去”
那边王大亮给了冯氏一巴掌,冯氏也老实了。王六斤夫妻惭愧地过来与秦大川夫妻道歉:“这事我们是真不知道你们正与那边操持,不然说啥我们也不会搀和一脚,天亮我们就去退亲,你们这边该提还接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