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想办法,让大伙坚持坚持!”
“领导,我们是在坚持,可是这样不是个事!这批纱线谁要的?他们是想干什么?”
“这是毛巾厂要的,用来织毛巾被,是国外订单,上面已经交待,必须协助完成这比订单”孙伟道。
冰兰拿了一团线过来:“报告领导,我认为换换原料可能会好一些,这些粗纱纤维偏短,捻数如果可以,稍微改变一点。”
“哦”孙伟和小丁拿过纱线仔细看,“质检那边给的数据正常,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孙伟记得这是老林家的闺女。
“我看着不如以前的棉绒长,捻数降下来纱线自然会容易断。”
众人都从棉纱线里拉出棉线纤维,以孙伟的经验纤维的确有些短,如果正常下不会有什么,就是断头频率也不会这么高。如果捻数上去也不会出现这事,捻数大了线拉的紧,强度会增加,不容易断。
“让质检的再检验,如果因为原材料有问题就通知厂领导更换原料。”
孙伟又看看车间内的温度计和湿度计,排风等情况带着人走了。冰兰加快了接断头的速度,高湿热高频率劳作,加上高度紧张,许辉突然晕倒了。
众人七手八脚救人,又叫班长车间的人。很快许辉被送去了厂医务室,真是越忙越乱。
“小林,你多负责两台机子行不行?”江丽娜将许辉的设备分给冰兰两台,自己上去接管了剩下的四台。
“试试吧!”
“好好干,如果你表现出色我会帮你申请提前转正”江丽娜道。
“谢谢班长”要是主任说这话还可信,班长说等于放屁!听着就是忽悠人!冰兰还是接管了两台。即使发现原料问题他们班也更换不了。一批原料从棉花到粗纱好多道程序,能到她们细纱这边最少一个班,今天注定要忙一天。
江丽娜也怕出乱子,时不时过来帮冰兰这边照管一下,直到恢复好的许辉回来。
众人又问许辉身体怎么样?
“没事了,医生说有些中暑,神经太过紧张造成的昏厥,歇了会就好了”许辉道谢。
冰兰看自己能应付五台机子,继续管了那两台,弄得许辉挺不好意思。
重新检验结果自然是原料有问题,二级棉以次充好当一级棉进了厂,当然也有检验员没好好检测到位的原因,不排除与进原料的人同流合污。
至于怎么处理不是冰兰他们关心的,这个班是冰兰入厂后最难熬的一个班。
疲惫地出了厂门,郭星辉推着车子在门口等她。冰兰坐上车子才放松了身体。
“累了?”
“嗯,忙了一天”冰兰简单说了车间出的事。郭星辉除了心疼却没任何办法。
林家和马家窗台下晒了更多的黄豆和玉米。林家的更多一些,显然冰兰作弊起了作用。
葛云还炫耀着,“你说他们怎么干的活?地里那么多黄豆就丢了?我们还在玉米秸里捡了不少棒子,你说这生产队怎么管的?我们看着都觉得可惜,不过就那一块,别处都被人捡的干净着呢!”
“够作酱了吧!”
“够了!要是再来这么一回就更好了,连平时吃的都够了!”显然两家对此次收获是很满意。
冰兰说去躺会儿,郭星辉去给家里水缸挑水,直到饭熟了冰兰才出来。
“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郭星辉问。
“什么电影?”
“《好事多磨》”
“你们吃完去吧,明儿又不用起早。”葛云道。
冰兰看忙碌的雅兰,很少见到准姐夫周和,“姐,要不要叫姐夫一起去?”
“别叫他,你姐夫下班又跟着他大哥去干点别的,没空。”
葛云看冰兰不明白便道:“你姐夫家困难,人还多,他们亲戚不是肉联厂的吗?你姐夫和他大哥有空就弄一些猪下水拉到城外河里去洗,洗好了再给各饭店食堂送。”
“为啥不煮好了直接卖?那样钱不是更多?”
“都上班哪有空?再说那玩意煮不好味大,又卖不出价,即使你卖谁让你卖?”
现在市场上还是管制,摆摊肯定不行,但在市集上是没人管了。“姐,你跟姐夫说咱们家要一些下水,回头我做给你们吃。”
下水很少对市民供应,不知道是买的少还是饭店食堂要得多。冰兰这么买菜肉就遇到过一两次下水,闻着味道太大,也不新鲜就没买。
“冰兰,家里一个月的伙食费就那么多,不能超”葛云就怕二闺女手脚大超支。
“保证不超,要买下水就不买肉”
“我宁愿吃肉”林东青道。
“赶紧去写作业,回来我考你英语单词!”林东青刚一露头就被冰兰赶进屋。
晚上依旧饭食简单,有郭星辉在葛云加了一个炒鸡蛋,冰兰抓了一把蘑菇泡上,用蘑菇炒了一个白菜。大伙一吃却是很喜欢,“这么炒是很好吃,就是有点费油!”葛云更关注一家人的消耗,不能超支!
“东北这东西便宜,等下次去了我再多带回一些来。”郭星辉吃着也很好吃,蘑菇在东北便宜着呢,他只要顺带一袋子就能够家里吃一年的。
“守着山林就是好,要什么有什么?听说木料便宜是吗?”林清江问。
“是很便宜,那边林场多,比咱们这儿便宜一半还多。我们开车光路上就得几天。”
众人生活在平原,别说老林子,就是山附近都没有一座。饭桌上倒是热络,两人吃完就出去了,林东青是非常想去看电影,可想到姐姐留下的任务不得不去完成。
林东阳干了一天活又累又饿,吃了两个半馒头一碗菜,葛云看着心疼,“要不跟厂子反映反映让东阳进去”
“困难的职工多着呢,再等等,货栈不给转正就去接我的班。”
“唉!”夫妻俩太早退休都成闲人,曹丽嘴角笑笑,她祈祷这胎是男孩,如果是男孩他们夫妻接班会更顺利。她一样心疼丈夫,一天天累的跟死狗一样。
“爸,我先干着,您还是在厂子多呆两年”林东阳道,他在货场还能干两年,他爸退下来就没事了。男人不比女人,女人五十就能退,男人要到六十岁,提前十年还是太早了。
郭星辉骑着冰兰的自行车带着冰兰,电影院门口却多了卖瓜子花生的小贩,白天有城管的管,晚上城管的只有执勤的在大街上看看,这种挎篮子兜售的只要不聚众过份便不管了。
冰兰拿了一包瓜子一包花生,郭星辉又买了两瓶汽水跟进去。看电影的情侣多,一张电影票两毛钱不算便宜,家里不是太富裕的不会舍得让孩子们去看。
搞对象的这点投资还是要的,八十年代初电影已经脱离了六七十年代那种政治阶级姓比较强的桎酷,《好事多磨》已经具有了欣赏性和娱乐性更多。
冰兰磕着瓜子,将皮放在男人手上的纸兜,这张纸是郭星辉包一条红色丝巾的,丝巾已经到了冰兰脖子上。“你又倒腾啥了?”不然不会有闲钱给她买东西。
“从山东多带回几袋子大枣,王哥帮着卖了”
“赚头多大?”
“一斤一毛多,给几家分分还能剩下十几块。”
冰兰想起那次米饭的事道:“以后还是少往家里拿,形成习惯哪天不拿了反而是事。”
“带回来没几个钱,家里买去花钱不说还是买不到好的。”
“不是钱不钱,而是习惯,就如你要是天天接我上下班,某天你不接了我会怎么想?我会很失落,很失望,甚至觉得你这个人变了,如果心眼小的想法更多。要是你不天天接我,偶尔一次我就觉得开心,人就是这样,多了不珍惜,少了才会念你个好。”
郭星辉慢慢品味着,他觉得自己好象有很多事需要学习琢磨。而比他小的冰兰心思更细,点点头:“以后我会注意”
冰兰累了一天看着看着眼睛便闭上睡着了,郭星辉将冰兰手里的瓜子包拿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看来是真累了!上个班真是不容易。
电影散了冰兰也醒了,“还要不要去夜大?”
“去听听,明儿小夜班,又上不了了。”时间不过八点,还有一个半小时。冰兰被郭星辉送过去,“我在外面等你”
“好”冰兰进去,在后面找了一个座位,听老师讲语法和句式,“我希望各位同学回去不但要背下单词,也要熟读课文。家里有条件的多听听录音,没录音机的听听广播也好。一定熟悉标准发音,一定跟着读!”
剩余时间老师放录音让同学跟着读。冰兰借了前面的书翻了翻,知道讲到哪儿了便弯腰出来。
老师摇头,不想学还花那冤枉钱报名买书干啥?
由于冰兰发现问题及时,厂子给冰兰二十块钱的奖励。这天姐夫周和给送来了一筐下水,都是洗干净的,但味道依旧很大,“姐夫明儿晚上能不能过来?我请你”
“有好事?”周和笑。
“厂子给我发了奖金,明儿我休班,星辉也在,正好咱们一起吃个饭”
“好,还缺啥不?别的不说,弄点猪血,猪蹄的还是可以”
“不用,就带着嘴过来就好”
冰兰让大哥一早多挑水,等人一走就开始洗下水,三个孩子连同孕妇都围过来看,徐婶看冰兰又用醋,又用盐和面粉的,“就这么折腾,就是白给我都吃不起,看你浪费的东西,这是你妈看不到,要是见到了指不定怎么说你!”
冰兰嘿嘿笑,“好吃就行”
水都用去了半缸,冰兰这才开始煮,幸好家里劈柴不花钱,不然徐婶又该埋怨了。
上午煮上到下午开始冒香味,葛云回来街坊好几个问她家这是炖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