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很幸运,找到了一处山洞,人们烤着火吃点干粮,吃两口更渴。整个人是又饿又渴又冷。出去找水的说远处一条河里有冰。有冰就有水,又去了一群人带着工具去刨冰。
回来每人背会一大块冰,女人们开始凿冰烧水。这次家家都将水囊灌满了,后来有人说还不如带着冰走。于是,牲口背上多了一块块冰,中途谁渴了就凿下一块放嘴里,解渴还能让人精神。
可不精神嘛!不精神也被冰精神了。玉秀玉良两人手里举着冰兰做的冰棍偶尔拿出来舔舔,冰冰的,甜甜的。随后别人家的孩子陆续也得到了他们娘做的冰棍,孩子们的笑给一路沉闷带来了生气。
太平镇,一座位于山腹地的城镇,镇子不算大,却已形成了一定规模,具有收税管理的暑衙,买卖铺子,客栈饭馆茶楼,铁匠木匠什么都有,马店就有四五家。镇外还有一些土地房舍。
房舍有烟冒出,里面应该生活着人。镇外还搭建了不少破棚子等临时住所,有人看到他们进去又出来一些人。
“你们哪儿来了?”
“广武”
“那么远都来了?镇子里不让进,怕影响治安”为首的一名老者道。
不让进怎么行?人们停下脚步,丁自立等人上去与对方搭讪:“请问你们从哪儿来?”
“下庄的、北关的、南堡的、孙家河的,我们这些人几乎都是从官道附近的村镇逃过来的。胡人杀来了,抢走了我们的粮食和牲畜,烧了村子,抢了我们女人,还杀了不少人,有些村子不过剩下几十口,十几口。可到这儿还不让进去,你们作何打算?”
众人一听庆幸走了那条最不好走的路。胡人杀进来了,那是到了哪儿?
周氏王氏上去拉着一些人问有没有见过丛边关XX村逃来的人?
有的人说见过一些从边关过来的百姓,有的人说没见过,那些人据说进了某些村镇,这次怕是在劫难逃,除非像他们一样出来。
周氏和王氏对哭起来,哭有什么用?
卫夫人等人一样被挡在镇子外,卫东拿出令牌才让那些人进去了。
“问问能不能让跟来的那些人进去?”卫夫人看了看身后的那些人疲惫的人,走了好几百里地应该很想找地方歇歇。
卫东过去又与对方交涉,回来告诉卫夫人“他们做不得主,只能找暑衙的马大人”
“先进镇”
“那些进去的是什么人?”老者问。
“是广武城卫将军的遗孀”丁自立道。
几个人不死心,上前交涉却徒劳。
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建临时住所,好在有树让他们砍。
镇外那些难民看着新来的忙碌,眼睛盯着那些人,那些东西,那些牲畜,还能养牲畜?看来这群人日子不错啊!他们可是就差吃人了?出来是逃出来的,身上带的东西很少,一路下来消耗的早没了,剩下的就是吃树皮草根,幸运的化还能打到野物。
可野物是那么好打的?他们这些人某次遇到了狼群,那是丢掉了十数人的命才脱身的。老者与身边的人眼睛越来越眯,指望不上官府只能靠自己,谁让他们饿!
“爹,大哥,你没有没有觉得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冰兰跟着男人们搭棚子却没错过那些人的眼神和语言。
“他们刚饿了十天半月,还不至于丧良心,咱们这群人有一半已经跟他们差不多了。人的良心经不起考验,我们想办法进镇,不然怕是麻烦了!”丁自立低声道。
“难道他们还能抢了咱们?”高福生是不相信的,一路上怎么没看谁敢怎么着?
“很有可能,咱们就是没多少粮食还是有吃的,而他们那样子应该是早没吃的了。”李国文道。
“卫夫人不知道能不能帮咱们进去,一会儿我们去跟把守的人问问,花钱能不能让咱们进去?”丁自立道。
四家的女人都能听到,胆小的已经软了腿,冯氏抱着粮食袋子就怕谁过来抢。
“快想想办法,咱们花多少钱都愿意”姑奶奶在关键时刻脸色惨白了。
“怕啥?来了我们就打!”许茂英拿了一根棍子比划着。
“饿虎还怕群狼呢!饿极了的人没下线,没理智,更没了人性!”李国文道。
“李兄,我们再去一次,多使一些银子”
“好!你们该干啥干啥”丁自立拿了银钱与李国文又去了那边,眼看着天黑了,再不能进去这个晚上可不好过。
卫夫人这边刚一安顿好就与武夫人一起去拜访了这里朝廷最高官员,卫所长马大人。
镇口,两位爷即使给了钱依旧被拒了,不是他们不放,是上面的死命令,真的不能通融。
两人正一筹莫展,十来骑马奔来,其中四人正是卫夫人身边的人。
差官口述了马大人的命令“有能力住店的进,没能力的在外面。”
李国文和丁自立自然听到了,心中一喜过来问“怎么叫有能力?”
“能租得起一个月客栈马店的叫住得起。几位老板,告诉他们你们客栈的价码”差官道。
跟来的一人上前:“我们悦来客栈天字号房每月一百两,地字号每月六十两…….”
“我们如家马店每间二十铺位通铺房一月五十两,月租起,没优惠”
“我们君再来……”
围过来的人不禁咂舌,这些客栈马店都是月租开始,还要压银。
丁自立看到儿子过来耳语使眼色,丁山明了,退出来招呼兄弟和女人们赶紧收拾东西过去。
“亲家,快点收拾,把亲家公叫来,快!不用担心钱,先进去再说。一会儿弄不好就出乱子。”丁山对许茂才兄弟道。
冰兰马上意识到什么,叫上妯娌收拾东西,孩子们都比能跑,赶紧招呼着去镇口。
丁家和许家最快,冰兰趁机塞给许茂才三十两银子,“先进去再说,不是墨迹的时候”
那两家牵着牲口就过去了,李国文拉着儿子也跑回来,别问什么价了,能进去就行。高福生还在墨迹,就被丁自立拉出来:“还说啥?还不快点进去,你们姑奶奶还拿不出这点钱?”
“这也太黑了!这不成了黑店吗?”
“再不进可没机会了!”丁自立带着家人挤进来,“胡掌柜,我们定两间通铺!”
“来登记!先交钱!没钱的赶紧回去筹措啊!”差官喊道。
一堆银子交上,两家,一共二十六口,那边专有人点人过数放行。这两家子一进去呼啦人们回去赶紧凑钱,没钱的找人借。
李国文这个着急,自己怎么就没丁家反应快!他催着家人快点,那边冯氏还在墨迹:“小姑,你先借我银子,回头我们就还你!”
“嫂子,先走,你们钱我出!”姑奶奶这个着急,没看到人们都急红了眼,再不走真的走不成了,说不定就要被抢了。
冰兰背上儿子,看男人还在墨迹着东西,上去就是一脚:“快点!我跟孩子先过去了!”
“你!”你敢踢我!高文胜一看人都走光了忙牵上牛追上去。
“别让他们他们进去!他们身上有粮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一群流民就往上涌,四名护卫同时出手,将涌上来的人干倒了一片。
这回高家知道了严重性,李家已经进去了,轮到高家,姑奶奶问:“差多少,快说!”
冯氏哆嗦着已经不能说话了,气得众人真想扇她两巴掌!
姑奶奶气得咬牙,拿出七十两:“赶紧进来!”
“你家这是多少口?”数人的一数不对啊!
“十五口啊”
“多了三口”
“那是我们闺女家,是一家人”
“闺女不算”
“招赘的!”高福生急中生智道。
三口子刚过来,后面宋家喊:“亲家,还有我们呢!”
高福生黑着脸招呼着儿女走!
丁自立和李国文没走,这种世道必须联合几家,孤身难行,这是两人的共识。
看着陈世宁和武泰安挤过来问他们差多少?差的他们借,两家子又带了一些亲戚,进来了几十人。
四名护卫跟着带进来十几个男子,看到该进来的都进来了,没多话,带着那十几人走了。
身后的栅栏再次关严,进来的人长吁口气。外面哭声骂声一片,不忍心也要忍,他们没那么多能力。
“谢谢两位了,不然今晚就要沦落外面了。”
“实在惭愧,只能让你们进来”
“无碍,是他们太黑,听说里面的米粮已经涨到一二两银子一斤,就是进来又能如何?”
带着家人跟着马店的掌柜各自去了相应的客栈。大通铺一共二十个铺位,像许家丁家都用不了。不住人可以放东西,哪家不是一堆物件?两家男女分开刚刚好。
卫夫人和武夫人包了一座小院做了临时落脚点。
“不知道都城有什么变故,咱们还是先住下让卫东去探听一下再决定”卫夫人道。
“听妹妹的,能出城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将军都没了,回不回去对我们意义不大”武夫人一路强撑着走下来。如果不是儿女她活着没什么意义。
“姐姐莫要再想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就是要想办法带大孩子,不然对不起他们死去的爹”
“知道,道理我明白,所以我还能坚持,让卫东带着世杰吧,他已经十五了,应该出去锻炼锻炼,以后这个家要交给他的。”
“好,你我且安心住下,也要好好养养身体。”
第二天两骑马从太平镇出发了。卫夫人也派人通知了这边,他们会停留几天打探一下都城方面消息,让他们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