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聚集地的前几百米时,黎沫要求下来自己走去,再怎么被其他同事看到了,终究是不好的。
艾欣大老远就看到他,跑到她面前,看了一眼走在她身后的纪慕程,低声跟她说:“怎么,还得别人亲自请才来,看不出来啊你。”
黎沫摆了摆手“你少YY哪些有的没的,我是真的有事。”
“什么事?”
回答不了,她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又跑去相亲了吧!要不然又得像上次那样被对方乱说一通,而且周围还那么多同事。
黎沫还没回答个所以然来,对方却诈唬的说:“哎呀,你怎么光着脚。”
这不提还好,一提黎沫就来气,她的一双鞋啊!
“你们先各回各的小组,到时候我在分配集合。”纪慕程在后面突然开了口,好像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存在一样,没让他有任何不适。
“好。”两人异口同声。
艾欣带黎沫去了她所属小组的位置才离开,而林玥这才跟着跑了过来。
“经理,你还是来了。”对方笑笑的说着,好像过的很开心。
“我交待你的事,都做好了吗?”黎沫边说着边往自己这一身不合群的衣服瞧瞧,在抬腿看了看自己这一双光脚,总感感觉那么不爽,心里盼望着某人分配的衣服鞋子什么能快点拿到她跟前。
“按你的要求都分配好了。”林玥也好奇的看向对方的脚,却没敢多问。
黎沫明白的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又接着问:“你们今早什么时候才出发的。”
“八点半。”
“不会是因为我,而耽搁了半个小时?”黎沫有些愧疚着问。
“嗯,我当时已经跟总监说了,可他没理我,而是接着打你电话,你又不接,等了一阵子,他才让我们先去,他自己开车去找。”
林玥就这样简单的说着,而黎沫就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想象当时的画面,对方不理林玥后她自己小助理苦闷的样子,还有…他当时联系不到她,又跑去她家找时哪种着急的模样,都印刻在心里。
出游简单点说就一个字“玩”。
纪慕程给各个小组详细说了要求和时间后,就让各自随意安排,没有以往几年出游那么死板,去哪都要走一起。无论你现在野餐、踏春、各个旅游景点……只要在范围内都可以。
然后…在黎沫正式穿上工作人员送来的的休闲装后,艾欣就拉着她问她去不去欢乐谷玩一玩。
上海的欢乐谷就在佘山内,而且很大,几年前黎沫去了一次就没去过了,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到了疯不起的年龄,本想拒绝,可是拒绝无效,艾欣死拉着她必须去看看。
然后在跟纪慕程报备时,对方却说了一句:“这主意不错,我回来也没有去看看,一起去吧!”说完后还不忘往艾欣身旁的黎沫看看。
随后,他们的欢乐谷部队逐渐壮大,十几个人组织步行一起去看看,至于你进去玩不玩,公司可没说报销此娱乐项目。
步行终究是个体力活,公司聚集地离欢乐谷有一定距离,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等走的差不多时候就有人懊悔刚刚怎么没在入口租一辆自行车,那可方便多了。
黎沫看了一眼前面带头的某人,还有说有笑的跟旁边一位营销部的同事聊天,丝毫没有累的表现,两人谈的大都是些工作日常。看这新任总监,多么查巡民情,体贴入微。而走来的一路上,旁边的艾欣也累的没怎么跟她说说话,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心想:你也知道累,那干嘛出这主意。
终于到达目的地,又有人开始犯难了,周六是休息日,来欢乐谷的大多是一家三口或是好友结伴,而像他们这样成群结伴十几个人。有人倒是想进去玩,可你一个人进去又不合适,请客一起去吧!这门票又不是买冰淇淋几块钱的事。各个都矗在外面欣赏巨大的喷泉或四周的花卉。
“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我给大家报销。”这是纪慕程停下来发的第一句话,说着已经跑去买门票了。
黎沫不说话,还是艾欣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去看看,毕竟他那么大方,大家也有些过意不去,而且只有艾欣知道他们关系,只能看着她。
其实黎沫是不想再去的,走到这里已经挺累了。还要跑去疯,然后无奈又小跑过去。
“你疯了?”
“怎么?”纪慕程拿出自己的钱包,疑问的问。
“这样加起来好几千呢!”黎沫说的多有些着急,感觉像是她钱似的。
“没事,这不算什么。”接着就把钱给了售票员又说道:“反正我回来也没有请他们一顿,这算理所当然。”
拿着门票,黎沫表现的很没兴致,刚准备回到大部队时,却听旁边的纪慕程又轻轻的说一句“你懂什么叫收揽民心吗?”
黎沫愣在半路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见他已经走到同事的周围,各个对他感恩戴德,连声说谢谢,他只笑笑说应该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家各种疯玩,而黎沫却在一旁干看,拒绝、全是拒绝,她好像真的没有那种精力。
直到她一人坐在休息椅上,本以为大家都去玩的时候,纪慕程却来了他身边。
“身体不舒服?”
好像是有点,她没回答,他又接着问:“是不是饿了。”
她摇摇头,刚刚艾欣还给了她一包零食。
“那你陪我去个地方。”
她坐着望向他,他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去哪里?”
“挑战刺激。”
就这四个字,就把刚刚还一焉儿一焉儿的她重新振作起来。
到了“挑战刺激”的地方,黎沫看着前方的某项高大建筑物,旁边还有不适宜人群的提示框:恐高、心脏病、贫血、颈椎病…边看着提示框里面的内容,上面的游客还此起彼伏尖叫着,黎沫突然一阵反悔。
咽了下口水说:“我能拒绝吗?”
“不能。”
“……”
纪慕程看着她一脸扭曲的样子,好像跟什么痛苦针扎似的,开始的挑衅的问:“你以前不是跟他说你很想玩一次这个嘛,怎么?不敢了?”
以前,跟谁?黎沫在脑里仔细想着,可是想不起跟谁说过,她大学时有一段时间是有这个想法过,只是每每来这里,在半路上就能听到这种尖叫声,她就觉得还是算了吧!
毕竟面向这个名为“绝顶雄风”,中国最高也是世界最高的垂直下坠过山车,谁没有一点胆怯心理。
等坐上车,黎沫都还做出一种不情不愿的表现。
纪慕程一直盯着她,心中也有一点纠结,摸了摸柔软的黑发,左手捏了捏她有些无措的双手,在她耳边说:“害怕你就牵住我的手,怕了就大声叫出来。”
等纪慕程刚要伸回左手时,左手已经牢牢的被黎沫抓住,毫不放松,她真的怕。
等过山车真的开动的时候,黎沫的整个心才算真正的提起。
直到即将第一个冲刺下坡时,她都一直死憋这脸,牙龈咬的吃力,而纪慕程只感觉自己左手真的痛,感觉她把自己所有力气都使在他手上一样。
这种离地87米,以时速115km的速度冲上lmmelmenn翻滚,近似失重的状态下,又会突然来个大转弯,即将第二个坡顶…
又是上坡,纪慕程侧过来看着她,感受着她握紧自己哪双手的冰冷,脸色都有些煞白。
他向她说:“闭起眼睛,把自己置身于事外,你就想,自己站在一座高大的山峰上,四周扑面而来的风,眼下是一条平缓的下坡路,下面是一片世外桃源,你想去看看,你要跑下去,边跑边叫出声来,那样你的心情才会变得很愉悦。”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分柔和的声音使她很安心,还是这些话在心里很奏效,黎沫很听话的就慢慢闭起了眼睛,身体也逐渐放松,山车开始达到最顶端,慢慢的,一念之间,冲刺而下。
“黎沫,大声的叫出来。”
随之,跟随着其他游客一样,声音推波助澜似的受到鼓舞,尖叫声连绵不断。
87°俯冲、翻滚、135°凌空大转弯、隧道、划水,黎沫好像真的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做过这么有刺激的事了,心也变得透彻、轻松。
等下了车,她甚至还有些回味,然后拉着旁边某人开玩笑说道:“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
纪慕程看着她拉着他手掌,眼睛里的眸子已从先前的薄雾变得透亮,嘴角笑笑很像小孩似的。其实想想,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比自己读书早,比自己大10个月的女孩而已。至于心智,也未必比他成熟,她总是装的沉稳罢了。
她还在等他回答,对方却笑笑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开心就好,下次有什么心事也可以来这里这样玩一下。”
黎沫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他又接着道:“其实,有些事放下也是一种解脱,毕竟你还有我们。”
然后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她不说话,只看着他。
“我们快去找他们集合吧。”他在前面边说边走。
黎沫在原地没挪半步,一直站着看着这位她已经猜测不透的‘弟弟’,难道他一切早就知道?
还是说,他带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放下?
黎沫从小一直跟着奶奶住,当初黎父黎母因为工作繁忙很少回家,当时的她对他们抱怨有加,20年前的今天,是她的生日,黎父黎母为了赶回来给自己宝贝女儿一个惊喜,却不想在回来的路上双双遇难。
对于当时八岁的黎沫,这不仅仅是心灵和精神上的打击,好久才从这种现实中缓过来,而更加坚强的奶奶为了不让黎沫伴随着这种回忆成长,强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把黎沫以后的生日都提前了一个月,无论是身体和精神都更加呵护有加,尽量不给她造成心理上的阴影。
当时的黎沫还小,记忆更新的快,过些时间可能就淡化了,然后照样的过日子过生日,开心的度过童年,只是偶尔想起自己的父女有些难受。可是随着年龄心智的成熟,这个日子,逐渐变成了她永远无法复原的伤疤和挤压在心头的痛苦。
黎沫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想了想,摇了摇头,嘴角上扬起,笑了笑,她突然发现,此时自己的心情真的很好。
看着对方已经走远,赶忙上前跑去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