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离生离开乐队之后,阿端综合了所?有签约条件和发展前景考量了一番,最后选择了华扬唱片。
华扬唱片隶属于华扬集团,是国内最老的?唱片公司,曾在九十年代末,占据了国内唱片市场近百分之四十的?份额,旗下知名艺人前辈众多。
实力雄厚,即便是到了音乐市场遍地开花、公司迭代速度如此之快的现在,华扬凭借自己的?资本和资历,一直屹立不?倒。
阿端之前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大公司虽然资源多,机遇大,但想出头也很难。
优秀人才太多,没什么名?气?的?新乐队签进去很难有机会出头,后来还是晏离生劝他,他才决定签华扬唱片。
是金子,总会发光。
怀揣着梦想的人,敢拼敢闯,失败了,也不?过是收拾旧山河,重头再来。
事实证明,晏离生眼光不?错。
阿端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签约头几年疯狂输出,参加各种活动各种综艺,死死抓住一切机会,带着乐队一点一点往上爬。
现在,乐队名?气?不?小,阿端便不再如前几年那样,他开始静下心来打磨精品,忙着演唱会。
前段时间,公司里有人八卦,说时代新风突然把总部迁到了云起,而做出如此荒唐的?事的?,正是新上任的小晏总。
小晏总全名:晏离生。
名?字和他认识的?那个一模一样。
对于晏离生,阿端感?情是复杂的?。
晏离生是兄弟,是队员,是伙伴,是伯乐。
却也是,叛徒。
他恨,也不?恨,不?可能真的?把晏离生揍一顿,也揍不?起。
但,心里的?怨气不?得不?发。
……
二楼大厅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乐器,后面,有很多工作人员在抓紧时间装设备。
大厅中间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阿端坐在最中间。
晏离生和宁歌走过来,坐在对面,抬手摘下来脸上的?面具。
阿端坐直了身体,对着晏离生笑:“小晏总,我们刚刚已经重新认识过一遍了,现在,来叙叙旧吧。”
说着,他伸手往茶几上倒满酒的?酒杯上一指,“我们的旧交情也没有太多,几年没见,就罚几杯吧。”
“我先来,小晏总给面子吗?”
晏离生沉默地点点头,而后将手上的?粉兔子面具随手放在一边,伸手端起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十分爽快。
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六杯下肚。
酒是阿端他们常喝的?酒,度数不高也不?低,晏离生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一沾酒,就脸色惨白。
宁歌坐在晏离生的?身边,一杯没拦。
她支着下巴微笑着看着他们喝酒,偶尔偏过头和木子说两句话。
阿端诧异地看了眼宁歌,又转头和木子对视了一眼。
喝酒脸白的人,体内没有用来分解酒精的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所?以和喝酒易脸红的?人相比,更不能喝酒。
以前,他们几个大男人活得糙,不?懂这些,一直认为酒量是可以练出来的,不?会喝酒多喝几次就会喝了,可宁歌不?让晏离生喝。
晏离生脸色一白,她就心疼的不?行。
每次他们出去商演聚会,宁歌都会反复叮嘱他们不要让晏离生喝酒,如果一定要喝,也要挡着点。
而现在,看着他们在眼前灌晏离生酒,宁歌也无动于衷,一脸淡然。
于是,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宁歌难道真的?已经放下了
收回思绪,阿端暗暗叹息一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架子鼓,突然朝对面的晏离生挑了下眉:
“嘿,日安兄,待会儿能给我们家小鼓手睿睿炫个技吗?”
坐在最旁边的周睿闻言,眼睛骤然一亮。
而宴离生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没说话?,只是又重新拿起了兔子面子戴在脸上。
阿端笑了,陈宇和秦欢更开心,朝木子嚷嚷着要兔子面具。
……
很快,送惊喜的?时候到了,设备安装好。
一楼的主持人数着倒计时,二楼的幕布被缓缓拉开,露出里面的人。
虽然乐队所?有人都戴上了兔子面具,但大家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是谁,于是很惊喜的?尖叫出声。
主持人想控场,声音却被死死压住,扯着嗓子喊也听不见。
两百块的?面具入场虽然贵了点,但能看到和平鸽乐队的?现场表演,怎么想,他们都赚大发了。
宁歌带着面具坐在走廊后面,低头看去,酒吧一楼大厅站满了人,闪光灯一片一片,非常热闹,像演唱会的?现场。
阿端他们还是延续了以往的?习惯,一共演唱了六首歌,最后一首,是他们出道的?第一首歌:
《未做完的?梦》
也是,晏离生参与制作,却又在谱子还没创作完就离开的?歌。
这首歌,是乐队所?有作品中热度最高的?,也最有争议。
因为它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完整的收尾,而且,最后的署名除了乐队熟知的四个人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
日安。
两个字像是在和所?有人打招呼,但没人知道是谁。
每次演唱会,《未做完的?梦》都是乐团的落幕曲,回回在高潮处戛然而止,让人无故心生落寞。
阿端也觉得遗憾,却怎么也写?不?下去。
总觉得,这首歌不?仅仅是歌,还是一段岁月。
一段让他们每个人都戛然而止,而后生活变得天翻地覆的?岁月,像是一道分界线。
……
时隔六年,再摸到熟悉的?鼓棒,晏离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心明明是一潭死水,却因为一颗小小的石子,而掀起阵阵波澜。
阿端回头朝晏离生抬了抬下巴,面具下的?眼睛轻轻弯起。
下一秒,鼓声加入,以一人之力带动了所?有乐器的节奏,默契十足。
“……新年陪你看烟火,烟花错落;
爆竹声中,硝烟模糊了轮廓,听见你说,新年快乐。
那是我未做完的?梦,你是我唱不完的?歌……”
还是在酒吧,一样的乐队,观众全场合唱。
宁歌靠在走廊上,手上拿着酒杯,一直看着坐在最后的鼓手。
看他挥动鼓棒敲下时,身体也会猛然往上拔一下;看他在副歌部分,一边转鼓棒一边敲鼓,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会在高潮时,突然抬起头;
看他在最后时刻,手腕翻转间将鼓棒高高抛弃,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后,他又伸手捞过,却没有再敲下去。
没有熟悉的?完美ending,一切戛然而止。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而后,掌声雷鸣。
宁歌突然想起了四个字:
热血难凉。
木子站在宁歌身边,回头看了眼,笑眯眯地吹了身口哨,感?叹道:“都说只要不?看脸,打架子鼓的?男人就是最帅的?。”
“但我们日安兄不?一样,看脸更帅。”
说着,她偏头对宁歌眨眨眼,笑道:“宁宁,我终于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看上别的男人了。”
宁歌没说话?,只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口喝光。
“我看不?看得上别的男人和晏离生没有关系,谈恋爱,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木子耸耸肩,伸手往宁歌胸口点了点,“这话?啊,你自己相信就行。”
有些痒,宁歌往后一退。
木子却又追了上来,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宁歌:“话?说,你现在什么杯?”
宁歌:“……”
……
表演结束之后,木子带着大家悄悄从后门离开,坐上安排好的车,转场去了另一处。
包厢里,几个男人又喝了起来,几年没见,他们话特别多,尤其是在喝多了之后,一直絮絮叨叨。
晏离生的?话?相比几年前更是少得可怜,阿端他们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他只默默听着,对自己的?过去只字未提,就算被问到,也被他含糊过去。
宁歌开始觉得心烦,不?耐的?想离开,但又不?好扫端哥他们的兴,于是便一直坐着,脸色也越来越差。
她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聚餐玩真心话?,木子问的那些简单的?问题,晏离生一个也没回答,和现在何其想象。
似是感受到她不?对劲,晏离生偏头看了眼,而后手伸到背后,悄悄拨了拨暖风叶。
凌晨三点,几箱啤酒喝完,聚会散场。
乐队的?人都醉趴了,由周睿负责送回家。
木子还有事先回了酒吧,宁歌戴着口罩站在店门口等林可来接。
晏离生站在她身边,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
宁歌偏头看了眼,昏黄的?吊灯光,黑色头发的?他,看着格外乖。
但下一秒,腰上附过来一双暖呼呼的手,宁歌一僵,后退一步躲开,并在心里把觉得晏离生乖的?自己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干嘛?”
晏离生喝得有点多,脸色苍白得过分,他先是看了宁歌一眼,而后放下手脱下外套,上前半步抬起手做势要把衣服披到宁歌身上。
宁歌眉心一蹙,又想往后躲,手却被抓住。
晏离生倾身逼近,低声问:“小鸽子,要衣服,还是要我?”
天气冷,一张口就喷出白雾,混着浓郁的?酒气?。
宁歌:“……”
她狠狠瞪了晏离生一眼,缩着肩膀,咬牙切齿:“衣服。”
“你往后退,离我两步远。”
这次,晏离生特别乖,他点头应了声好,伸手把衣服披到宁歌身后,就往后退了一步。
低头看一眼,他似是觉得步子跨得有点大了,于是,第二步意思意思地退了半个脚尖,而后抬眸淡淡看向宁歌,“好了。”
看他多听话,说两步就两步,一步不少,也一步不多。
宁歌:“……”
她觉得有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也吐不?出来,这男人明显是醉了,她总不能欺负一个醉鬼。
这条街很偏僻,路上没什么人,十分安静。
月色清幽,夜风吹过,卷起街边的枯枝烂叶。
宁歌缩了缩脖子,裹紧了披在身上的?黑色大衣。
晏离生人高,大衣也长,可以把她从脖子到脚都裹进?去。
看了眼身边只穿了一件灰色针织衫的男人,宁歌抿抿唇,吐了口雾气,“晏离生,你冷吗?”
晏离生点点头,“冷。”
“冷你还把衣服给我?”
晏离生没回答,宁歌有些烦,觉得自己不?该问,“你不?……”
“怕你冷。”
低低的?男声传来,听到了答案,宁歌反而更烦了,她突然向晏离生走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多月前。”
“你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你在。”
晏离生想也没想,回答的?速度很快。
宁歌指尖微微一颤,不?自觉揪紧了衣襟,忽而又上前贴近半步,仰头盯他的?眼睛: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若是现在还舍不?得我,为了我回来,为什么当初又要离开?
晏离生沉默了,眸子暗了下来,薄唇紧抿,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又是这样。
夜又冷了几分,宁歌觉得他似乎也把自己藏进了黑夜里,不?想让人看清。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宁歌用力闭了闭眼,垂下眼帘挡住眼底的?失落,往后退得更远了。
“宁歌。”
晏离生喊了一声,很难得的?,宁歌听到了他身音里的?慌乱。
宁歌笑了笑,随手撩了下头发,靠着柱子,眼尾轻挑,“小晏总,现在没车,你不?打电话让人来接吗?”
晏离生摇头,“手机没电了。”
“那我送您回去?”
“好。”
听到答案,宁歌轻嗤了一声,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强光射来,一辆车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叭叭--
车鸣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响起,大到刺耳。
宁歌敛了笑,裹着身上的?衣服走下阶梯,拉开车门,而后转头看着晏离生,笑得明媚动人:
“小晏总,抱歉,我们两个弱女子带上您也不?安全。”
“您要不?再等等,说不定待会儿有车。”
晏离生正要下楼梯的?脚步一顿,垂眸看了她半晌,最后点点头,而后重新退了回去。
“好。”
“那就麻烦您再等等咯。”
音落,宁歌上了副驾驶,用力带上车门,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殆尽,冷声道:
“开车!”
“您可真行,对人家帅哥笑眯眯,转脸就对我摆脸色,亏得我还来接你。”
林可吐槽,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往窗外看了眼,“朋友?”
宁歌低着头,“你见过的?。”
“那个前男友?”
“嗯。”
林可没忍住,又看了眼后视镜,“诶,人家现在还看着你呢?你真不?管他?”
宁歌突然笑了,支着下巴看向林可,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时代新风,小晏总。”
林可:“!!!”
“那我们还是快跑吧。”林可扯扯嘴角,猛然加快了车速。
时代新风和魅影娱乐是竞争关系,特别是时代新风突然把总部搬到云起之后,两个公司变成了面对面的对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汹涌。
然而,上次邓副却组局给小晏总接风,还让宁歌去陪,也不?知道是搞什么鬼。
她们还是不要惹麻烦上身了,明哲保身,有多远躲多远。
流线形车身划破夜色,渐渐看不?到身后的人。
暖风口对着自己吹,有些热,宁歌拿下身上的?黑外套随手扔到后座,开始低头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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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醉酒要好好保护自己,没醉也谨记遇事举高双手,以示清白#
一女子强吻醉酒男子,事后将男子告到警局,警察调监控发现,酒吧门口,男子被压在门上,双手高举,满脸无辜……
几乎是瞬间,宁歌想到了晏离生那张苍白的脸。
晏离生喝多了多乖啊,让他往左,就绝对不往右,让他吻唇,他就绝对不亲脸。
她当初,不?就这么把人捡回家的么?
心上升起一阵焦躁,宁歌放下手机,低声:“回去。”
“嗯?”
“回去,接人。”
林可:“……”
几分钟后,宁歌重新看到了晏离生。
男人还站在路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就这么站着,而后,又突然转身,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薄薄的?灰色针织衫让他看着月发消瘦,月影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长长地街,空无一人,树影斑驳,他踽踽独行,形单影只,孤独又寂寞。
总觉得,他变了很多,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和他打人时浑身的戾气一样,被放大的?无数倍,酒量酒量,都比以前好很多。
在阿端他们面前,他十分沉默,但那天在酒吧看到的他,却又笑得风流又肆意。
宁歌看着看着,心尖一阵发涩,密密麻麻的?疼。
“现在呢?”林可问。
“跟上,开慢点。”
“好。”
可车的?速度再慢,终究快过人。
一路走走停停,林可再次出声:“娘娘,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
“我们这样,特别像尾随,有点猥琐,再跟下去,我怕在法治栏目上看到我们的车牌号。”
宁歌:“……”
……
作者有话要说:浏览器推送:
#震惊!!!
某知名女星在深夜开车尾随醉酒男人,意图不愧,究其原因,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