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把晏离生挖出来用绳子绑住狠狠打一顿,但宁歌根本就找不到晏离生。
酒会中觥筹交错,宁歌举着酒杯笑着辗转于各个在云起市有权有势的男人身边,虽然知道机会很渺茫,但她总还是抱有一点希望想问出点什么。
她没有其他办法,她不知道晏离生和时怀瑾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并不想联系安之和时怀瑾。
安之这两天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有接。
然而,已经半个晚上过去,酒被灌了一杯又一杯,洗手间去了一次又一次,可丝毫和晏离生有关的消息都没有问出来。
看着眼前的衣香鬓影、环肥燕瘦,宁歌找了个借口,笑着拒绝了邀舞的男人,将酒杯随手放回路过的侍者手上的盘子,小心避开人群,去了洗手间。
她穿着修身的礼服,走动时长卷发轻轻晃动,露出白皙的背。
背影也是撩人的,被拒绝的男人看着眼中蹿起火花,他看可是一直看着宁歌被灌酒,看这样子,差不多也该醉了,于是他轻笑了声,想跟上去,却又被人挡住。
“王总,原来你在这儿啊,你可让我好找……”
男人被缠住,只能放弃跟上宁歌的想法。
但没关系,晏离生现在如丧家之犬,他来日方长……
手置于感应水龙头下,水哗哗往下流冲刷着纤细的手指,宁歌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越来越沉。
在圈内混迹多年,她当然明白刚刚那些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商人重利,像她这样无权无势,只有脸和一点名气的人想求人办事,就必须付出点什么,要么,直接给人利益;
要么,用身体。
就如林可所说的那样,所有人都知道晏离生的事,所以对她只有冷嘲热讽,语句里尽是轻蔑和暗示,甚至还趁醉揩油。
怪只怪她和晏离生在一起时太张扬,不但招了某些女人的嫉恨,也让一部分心术不正的男人眼红。
水停,宁歌将手拿开,而后又翻到手背对着水冲,想将让人恶心的触感冲掉。
她喝了太多酒,就算没醉,但脑子里闷闷的疼。
宁歌盯着自己的指尖想了想,她上一次这样陪人喝酒,还是在很多年前。
那时候,她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需要资源需要曝光,公司不管她,她便只能找机会。
整整两年时间,酒像喝水一样,她喝不醉,所以那些想灌醉她的人无可奈何,但她虽然没彻底醉过,但把自己喝进医院过。
之所以那么拼,就是不想再继续过那样的日子。
但现在,她是近两年最火的演员,却又过上了之前?的日子,陪人喝酒。
为了找到晏离生。
想着想着,宁歌又?想到了之前?在酒吧兼职的时候,晏离生的体质不能喝酒,一喝酒就白脸,但每每有人想灌她,都会被他挡下。
若是晏离生在的话,他不会让人灌她。
说到底,她都生活在晏离生的庇护之下。
想到这儿,宁歌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可晏离生不见了啊,他躲着她,像是很多年前一样,不辞而别。
一旦晏离生离开,没了庇护,她又得适应好几年。
不能想,想想就忍不住难过,心像被刀在割,鲜血淋淋,疼到麻木。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微微发红,像是喝醉了酒,但脸色却很正常,甚至有些苍白。
宁歌眨眨眼,敛了敛眼神,而后从包里拿出腮红,在脸上扑了点。
微醺就要有微醺的样子。
刚将腮红放回,洗手间的门就被打开,一道带着惊讶的陌生女音传来:“宁歌,你也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
宁歌回?头看去,赵茹正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刺眼。
酒会上有头有脸的人不少,作为乐娱定下的少夫人,赵茹会来倒也不奇怪。
不过前?段时间才在网上道歉,说因在拍摄时动了胎气、且孕期前?三个月不稳所以不得不暂停工作的人,此刻化着浓妆,踩着高跟鞋来这种拥挤的酒会倒是稳妥的很。
宁歌面无表情地扫过赵茹的肚子,而后看向赵茹的脸,目光极淡,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而后,她收回手,拿起包转身离开,背挺得笔直,高跟鞋声音清脆。
看着宁歌离开,赵茹气得咬牙,她就是看不惯宁歌这幅总是刚刚在上的样子。
都是一样的人,谁看不起谁呢?
她哼笑了一声:“哼,说什么真爱,金主一倒台就马上急不可耐找下家,看着一副高冷的样子,给晏离生戴绿帽速度倒挺快。”
“不过也难怪,晏离生虽然姓晏,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晏家人呢?时代新风也是真惨,被一个野种给坑了,亏得晏家养了二十多年,养出个白眼狼,这些钱还不如拿来养狗……”
赵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宁歌听到。
这话一半是网上传的,一半是商圈内人听来的,赵茹也不算添油加醋,若宁歌要追究,责任也不在她,她只是一个搬运工罢了。
如果是洗手间里还有别人的话,赵茹想,多几个人听到这些话更好。
宁歌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她顿在洗手间门口,反手掩上门,随即,突然转身……
几分钟后,赵茹洗完手想离开,却发现洗手间门拉不开,她用力扯了扯,门纹丝未动。
洗手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手机也没带,她慌地用力拍起了门。
嘭、嘭、嘭--
“外面有人吗?”
没人应,厚重的实木隔绝了她的声音。
门外,一支黑色中性笔卡在门扣上,再前?面,是一张黄色的三角盾牌,对着门的这边是“可以正常使用”,对着人的那边面写着“维修中”。
……
夏天的雨说停就停,说下就下,宁歌出门的时候雨正好停下,深夜回?家时却又下了雨。
她这几天都没有回?临湖别墅那边,狗仔都蹲在别墅门口,她那天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成功出来。
宁歌没有心思管这些,觉得被拍到也无所谓,但林可怕,她怕这小祖宗心情不好,若是那些狗仔追上来,问些不该的问题,或是说些不好听的话,宁歌烦躁起来一定会直接砸相机对骂。
宁歌觉得自己虽然向来嚣张,但也不会如此冲动,但林可却觉得一定会。
她算是被整怕了,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处理,头都快愁秃了,可不能再被人抓到把柄再火上浇油。
赚钱的小祖宗的形象不能再崩了,再崩下去就没了。
可宁歌并没体会到林可的良苦用心,她之所以会同意搬回格林公馆,单纯只是觉得晏离家太大、太空,她一个住不习惯,空荡荡的让人受不了。
她的公寓只住了一年,虽然也空,但比晏离生家要好得多。
……
夜色沉沉,雨声淅淅,车在格林公馆大门外停下,宁歌举着伞下了车,小橘担心地往外看了眼但没说话。。
林可下意识想下车送宁歌上楼,却被宁歌拦下。
“可儿姐,雨太大了,我自己进去,你们就别下车了,直接回?家吧,明天没事,不用过来,晚安。”
宁歌面带笑容地说着,看着十分平静,但林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宁歌笑了笑,没管林可的欲言又?止,转身进了大门。
大雨倾盆,哗哗下着,密得像瀑布,那道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夜中。
“诶,诶,车不能一直停在这里,要就开进去,要么就离开,快点……”
值班的大爷催促着,林可收回思绪,敲了敲驾驶座的椅背,“别看了,开车吧。”
“哦。”小橘连忙启动了车子,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可姐,娘娘真的没事吗?”
林可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今天她也喝了不少酒,她酒量差,宁歌还帮她挡了好几杯。
从以前?就是这样,说起来,她大概是圈内唯一的一个逢酒会就被艺人挡酒的经纪人。
想到这儿,林可勾勾嘴角,“没事。”
“你说小晏总到底去哪了?到底发生什么了?而且明明就只有几天没联系上而言,但娘娘为什么会……为什么会这么慌,看起来就好像找了好久好几年也没找到一样?”
小橘死死拧着眉头,困惑得像是十万个为什么。
可这些为什么林可一个也回?答不出来。
林可偏头看向窗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在C大看到的那幕,女孩偷偷从演播厅后门探出头往外看,树下的男人对她长开手臂,而后女孩笑了起来,小跑着扑进男人的怀中。
那个冬夜的月色很亮,但她还是没看清男人的脸。
之后,她再也没在女孩身边看过男人身影,直到,去年年末……
算算,时间也跨了六年。
可不就是好多年没找到嘛。
……
宁歌并没有直接上楼,雨下得让人心里浮躁,她转了个弯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几罐酒,懒得上楼,就坐在入户门前的台阶上。
雨太大,时间又晚,除了巡查的保安之外,楼下也没有别人,宁歌也不怕被人看到。
将购物袋放在伞下,宁歌开了一罐啤酒,抱着膝盖一边欣赏着雨夜,一边慢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冰啤酒喝起来可比酒会上的香槟和红酒爽多了,就是喝多了容易长胖,所以她以前都不敢多喝,忍着不敢放纵。
好凉啊。
宁歌享受地眯了眯眼,默默的想着若是再兑一点白酒滋味会更好,可惜便利店里的白酒卖完了。
酒是个好东西,可惜晏离生那家伙不能喝,一喝脸色就发白,喝两杯红的就会上头,一上头就乖得不行,她让他往左就不会往右,让他亲下巴就不会亲嘴巴。
喝醉的他多听话啊。
就该给他灌酒,多喝点,把胃喝坏也没关系,至少,喝醉的他不会什么都不说就藏起来让她找不到。
他这次又打断藏多久呢?
她会不会又?找不到他了?
越想越惆怅,一个人喝酒很无聊,宁歌又?从包里摸出烟点燃,她不会抽,就这么看着,燃完一根点一根。
烟是晏离生的,打火机也是他的,味道也是晏离生身上的。
啤酒罐从台阶上滚下,咕噜咕噜滚进雨里,宁歌满脑子胡思乱想,脚边一地烟头。
她想到这半年和晏离生相处的一幕一幕,又?想到很多年前那个找借口送她回家、还在酒吧里大肆说爱她的男人。
也想到男人离开那天,她不管不顾的冲进车流中,耳边都是司机暴躁气极的鸣笛声和骂声:
“滴-滴-”
“小姑娘怎么回?事?会不会走路啊!”
宁歌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走路,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原点,不管不顾地像是送死一样把自己又?送到晏离生手里。
雨怎么也浇不熄夏天的热,空气闷热,宁歌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又?恐慌得不行,总觉得又?要找不到晏离生了。
她眼底一烫,眼睛就红了,将脑袋埋进膝盖,呜咽的声音消失在雨声中。
相比七年前蹲在马路中间的歇斯底里,这次,她哭得很安静。
……
也许是因为雨声的干扰,半夜时分,身后的声控灯光突然灭了,只远处几盏路灯亮着,光线幽幽,空无一人的小区,看着有点渗得慌。
半盒烟燃完,宁歌吸了吸鼻子,将手中最后一个易拉罐捏扁扔开,低头找大门钥匙,准备上楼回家。
突然,一道暗影笼下,宁歌头有点晕,但思绪还算清晰。
她放在包里的手转到另一边,摸到一小瓶防狼喷雾,刚准备出手,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小鸽子。”
宁歌微微一愣,抬头看去。
男人站在她面前,一半身子在屋檐下,一般在雨中,脸上往下滴水,衣服也是湿漉漉的,狼狈极了。
那些人说错了,晏离生不是丧家之犬,他是落汤鸡。
那么任性的男人,就算做事荒唐,但也是个极骄傲的人,何时如此狼狈过,看着十分可怜。
但就算可怜,也不能掩盖他是个渣男的事实。
宁歌觉得,渣男也是该喷的,于是握紧了小瓶子,准备喷他。
像是看穿了宁歌的心中所想,晏离生抓住了她的腕子,不让她动,看了眼地上的烟头,他眉心一拧:“抽烟了?”
大抵是男人低哑的声音太好听,宁歌觉得头越发的晕了,不知怎么的,她耳边突然想起晏离生和她介绍时怀瑾那天,开玩笑的那句“家教很严”。
于是宁歌放下了手里的小瓶子,摇了摇头,乖巧道:“没抽。”
“卖火柴的女孩燃一根火柴就能看到她想看到的人,我没有火柴,只有你的烟,但我燃烟也见到你了。”
若是在平时,宁歌是怎么也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雨水冲刷不去酒味儿,也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晏离生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上前?一步想抱她,宁歌却挣开他的手,盯着地上的易拉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鸽子?”晏离生再次出声,却不敢再轻易向前?。
宁歌眨眨眼,突然弯腰把易拉罐捡了起来,拉开拉环递到晏离生眼前,仰头看他,头脑一热:“和我结婚,以后小鸽子养你。”
反正已经养过一次了,再多一次又何妨,晏离生挺好养活的,喂饱就不闹。
她怕了,不想再等下一个六年了,只要能绑住他,她做什么都行。
想了想,宁歌又?道:“我喂你吃谷子。”
空荡荡的心被宁歌两句话就填满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又?宁歌这样的让人难以抗拒的人呢。
晏离生忍不住开心的想笑,眼尾有些发红,问:“你这是再向我求婚?”
“嗯。”宁歌点头,一脸严肃认真。
晏离生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大了几分,他终于敢再次伸手抱她,“求婚是要下跪的。”
宁歌没下跪,她也没挣开晏离生的怀抱,只是把刚刚放下的小罐罐掏了出来,左手易拉环,右手防狼罐罐,抬抬下巴示意他挑。
要么答应余生让鸽子养,要么挨喷,喷晕再拖上楼,用绳子绑住再狠狠打一顿。
二选一,这是一道毫无悬念的选择题。
晏离生选择了一,但还是被妖精拖上楼,直接拖去了浴室。
他淋了雨,得冲个热水澡,可他才刚脱掉衬衫,一只小妖精撬开门缝溜了进来,缠住他不放。
淋浴头打开,淅淅沥沥的水声比外面的雨还大,热气蒸腾起酒香。
刚刚没淋到雨的宁歌此时浑身湿漉漉的,她捡起挂在浴缸上的白衬衫,仰头问晏离生:“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她今晚喝了很多种酒,也不知是哪种酒上了头,她只觉得浑身都热,整个人都很躁动亢奋。
晏离生知道,宁歌虽然喝不醉,但是一喝多就喜欢对他乱来。
比如,强吻他,或者诱、惑他吻她。
红唇诱人,淋湿的裙子黏在她身上,傲人的曲线尽显,大美人美得不可万物。
晏离生眸色渐深,喉结一滚,揽住大美人的腰,故意贴近她,轻轻动了动,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哑声道: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们先聊聊现在的事,你这次打算喂我吃鱼还是吃虾?”
宁歌眨眨眼,没回答。
这两种她都不想喂,她只想绑住晏离生,再狠狠打一顿。
抱在她后腰处的手突然被抓到身前?,白色衬衫拧成绳在他手腕处绕了几圈,宁歌低头绑得认真,晏离生没动,随她去。
最后,两只手被绑得死紧,挂在身后的不锈钢管道上,他想动也动不了。
见人这下终于跑不了了,宁歌放下心来,她开心地抱住晏离生,开始趁着酒意动手动脚。
咔哒--
皮带解开,被随意地扔到地上,宁歌亲亲晏离生的下巴,笑眯眯道:“你听话,我就都喂。”
晏离生满意的笑了,他觉得喝多的宁歌也特别乖巧,不仅嘴超甜,还十分善解人意,知道他刚刚只是客气。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两种都要。
大人的游戏,他们又不是玩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