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天下了场雨,盛宛昀忘记带伞了,放学之后她陪余娴回了趟宿舍拿东西,然后两个人撑着余娴从家里拿过来的一把破旧的大黑伞回盛宛昀那儿。
那把伞是真的很破,伞柄上都是铁锈,有一根伞骨是折断了的,余娴举着伞,把缺了角的那边往自己这儿挪,怕盛宛昀会淋到雨。
盛宛昀直接从她手里抢了伞,转了转伞柄,把缺角的部位转到两个人正前方,因为余娴背着书包,转到后面的话书包可能会湿。
见余娴张了张嘴要说话,盛宛昀先发制人道:“我比你高,应该我来打,你举着胳膊不累么?”
余娴不服气地瘪了瘪嘴,她倒是想快点长高,可是即便她能长那么高,要赶上盛宛昀的个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这伞漏雨,你小心别被滴到头上。”余娴提醒道。
十一月初的天气本来就转凉了,又下雨,温度比前两天低了不少,风一吹甚至能感觉到一点冬天的影子,这时候要是被雨水滴到头皮上肯定会很刺激。
盛宛昀抬头看了看伞布,确实看到了一个小洞,于是又转了转伞柄,确定那个小洞既不会对着她也不会对着余娴,才跟余娴说:“这样不就好了。”
余娴穿的少,被风一吹冷得直抖,抱住盛宛昀的胳膊贴在盛宛昀身上说:“好冷啊,宛昀姐我们走快点吧,等会儿雨下大了不好回去。”
盛宛昀应了一声,换了只手打伞,搂着余娴的肩膀加快了脚步。
回到出租屋之后,盛宛昀找了件厚外套给余娴,自己也加了件衣服,然后把她的新伞拿出来换掉了那把破伞。
回去的时候余娴要骑车载盛宛昀,最后还是被盛宛昀赶去坐后面了。
“下雨路滑,你要是骑不好我们俩得一起摔。”盛宛昀说。
其实余娴要是真把车骑倒了,她完全能跳下车,根本不会摔到,但是她不能保证余娴不会被摔着,所以才这样说。
余娴一听,压根儿没想起来盛宛昀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不知道跳车,她怕摔着盛宛昀,才没再坚持要骑车。
路上雨果然越下越大,余娴撑着伞,怕盛宛昀淋雨,又怕挡着盛宛昀的视线,打个伞打得战战兢兢。
可是有风的时候再高超的打伞技术也没办法让在前面骑车的人不淋雨,盛宛昀的裤子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从裤脚湿到大腿根,袖子也很快被淋透了。
余娴看着干着急,要跟盛宛昀换,让她在前面骑一会儿,盛宛昀不同意,两个人争了一路,到最后余娴也没能去给盛宛昀挡会儿雨。
回到村子的时候盛宛昀几乎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都在滴水,余娴其实也没好到哪去,整个后背和四肢都淋得透透的,只有头发没怎么淋到,可她还是觉得亏欠了盛宛昀。
盛宛昀把余娴送回家,在余娴愧疚的目光中回了盛家。
盛奶奶见她淋成这样,连忙让她去换衣服,又去给她烧热水让她洗个热水澡,还煮了姜茶给她驱寒。
余娴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换衣服换得慢了一点都要被奶奶骂,然后就被催着做各种家务,晚饭过后又被叫去摘棉花剥玉米,一直忙到很晚,根本没条件烧水洗澡,睡觉的时候手指都是疼的,用手一点点把玉米粒从玉米棒上剥下来是她最讨厌的农活。
第二天雨也没停,两个人赶到镇上又是一身湿哒哒的衣服。
盛宛昀怕余娴着凉,烧了大半桶热水让她洗头洗澡,余娴不肯去洗,非要盛宛昀先洗。
盛宛昀觉得余娴最近越来越别扭了,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接往桶里加满水,烧了一大桶热水,然后又拿了个桶进去,和余娴说:“要么你先洗,要么一起洗,别浪费时间。”
“那一起洗吧。”余娴忍着害羞说。
盛宛昀上辈子不知道见过多少次自己的身体,也不介意被余娴看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没觉得不好意思,还照顾小孩儿一样要帮余娴涂后背的沐浴露。
余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盛宛昀,盛宛昀抓着她胳膊给她涂沐浴露的时候她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
洗个澡简直像是一场酷刑,余娴刚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就匆匆忙忙地拿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然后套上衣服落荒而逃。
盛宛昀觉得余娴害羞成这样很有意思,在余娴要出门的时候还恶作剧地对余娴吹了声口哨,吹得余娴差点摔了一跤。
等盛宛昀穿好衣服出去,见余娴还红着脸躲她,忍不住故意去逗余娴:“怎么这么害羞?你有的我都有,还怕被我看啊?”
余娴脸上刚降下去一点点的温度又升起来了,根本不敢跟盛宛昀对视。
盛宛昀怕逗弄过头了余娴要生气,笑着说:“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快把头发吹干,别着凉。”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半夜的时候盛宛昀感觉怀里像抱了个火炉,被热醒了,一摸发现余娴浑身发烫,才意识到她这是发烧了,还是高烧,也不知道烧了多久。
盛宛昀连忙打开灯,下床去倒了杯温水,把余娴叫醒说:“你发烧了,起来先喝点水,我出去看看能不能买点药。”
余娴烧得迷迷糊糊的,盛宛昀喂她水她就乖乖都喝了,盛宛昀一走她就又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房东已经锁了门,盛宛昀不想麻烦她,便翻墙出去了,可是大半夜的小镇上根本没有药店或诊所开门,她冒着雨跑了一公里多去了镇上的医院,走急诊拿了退烧药,又冒着雨匆忙跑回去喂余娴吃药。
余娴还迷糊着,都没搞明白盛宛昀喂给她的是什么就张嘴吃了,然后被苦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盛宛昀觉得好笑,把水杯递过去说:“喝点水再咽啊,直接吃肯定会苦,是不是烧傻了?”
余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稍微清醒了一些,等盛宛昀重新躺上来的时候,她习惯性抱住盛宛昀说:“我没事的,快睡吧宛昀姐,明天要早起呢。”
盛宛昀应了一声,给她掖好被子,关上灯睡了。
早上余娴还没完全退烧,却坚持要去上学,盛宛昀把她按回床上说:“再睡一觉,我去给你请假,烧退了再去上课,不在这一会儿。”
余娴不愿意,生怕比别人少上一个早自习就会被落下,就考不了第一了。
她烧得迷糊,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盛宛昀无奈道:“考第一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先好好休息,你现在这样去了学校也没什么效率,不如等病好了再学。”
“我现在不想睡觉,等会儿再吃一次药就该退烧了,没事的。”余娴坚持说。
盛宛昀又摸了摸她额头,发现是不怎么烫了,就由着她去了。
下雨不用晨练,余娴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可一整个晨读下来根本没记住什么东西,上午上课的时候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强行集中注意力也只能听小半节课。
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盛宛昀来找余娴,想看看她怎么样了,一进她们教室发现余娴面色通红地闭着眼趴在桌子上就知道要糟,过去一摸,果然又烧起来了。
盛宛昀直接去找余娴班主任请假,然后强行把余娴拉去看医生。
学校旁边就有个诊所,医生让余娴量了体温,一看烧到三十九度了,便建议余娴挂水,挂水退烧快。
一针吊水二十几块,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就没了,余娴怕费钱,让医生开点退烧药她回去吃。
“我昨天给你买的退烧药不是还没吃完吗,吃了两次还烧这么高,还是挂水吧,不用担心钱,我先给你垫着。”盛宛昀劝道。
余娴还是不肯,最后折中了一下,医生给她打了针。
“回去睡觉,退烧了再过来,我中午回去给你带饭。”盛宛昀不容置疑地说。
余娴这回同意了。
假都已经请了,刚刚她不愿意挂水盛宛昀已经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余娴怕盛宛昀被她气到,乖乖又回去睡了一觉。
中午放学之后盛宛昀去打包了两碗面带回去,进屋发现余娴还没醒,便过去试了试余娴的体温,还是有点烫,但已经比之前降下来一点了。
盛宛昀把余娴叫起来吃饭,余娴发烧烧得胃口不好,一碗面都没吃完,剩下的一小半被盛宛昀吃干净了。
“我买了个体温计,你等会儿量一下,要是还烧就继续睡,记得多喝点水。”盛宛昀叮嘱她说。
在余娴的记忆中这是她头一次生病的时候被人这么照顾,弟弟出生之前她还太小,记不清事,弟弟出生之后家里人就都围着弟弟转,她生不生病根本没人过问,最好的情况下是她妈在家的时候,会翻出点感冒药让她自己吃,有一次药都过期了她妈也没发现,而余嘉宝就算只是拉个肚子都有人带他去看医生,还要买很多零食哄着他才勉强肯吃药。
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之后,即便是感冒发烧,家务活还是要她去做,没人管她吃没吃药,她只能自己去翻爷爷奶奶屯着的安乃近和土霉素,按照药瓶上的剂量自己吃,有时候拖上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好全。
人在生病的时候会比较敏感脆弱,余娴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盛宛昀见她突然哭了,有些着急地问:“怎么了?很难受吗?要不还是去挂水吧。”
余娴摇了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盛宛昀,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宛昀姐你对我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盛宛昀叹息一声,走过去抱了抱她,柔声道:“这才哪到哪,我还可以对你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盛这时候把余娴当小孩看的,洗澡那段没有别的意思,不是lt
6号上夹子,更新会推到晚上,到时候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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