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过后?,虞蔓蔓醒来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
她不知道裴洋昨晚有没有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
因为她睁开眼，对上那?双清冷的脸,发现他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
他向?来是这样，不管什么时间地点,都是这副连神情都淡淡不变的模样。
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会打破他的云淡风轻。
就连他出于礼貌而微笑时，也是冰冷疏离,笑意难达眼底。
虞蔓蔓发现，她好像都没有见他真正笑过。
“醒了？”裴洋起?身?,端起?身?边的白米粥，“喝点吧。”
虞蔓蔓刚睡醒，整个人还有点懵,接过他递过来的碗，指尖触感温热。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外面是亮的,她甚至会怀疑这是昨晚的场景循环。
他的语气、神态都和?昨晚一模一样。
这碗粥,也没任何差别。
“我要刷牙。”虞蔓蔓爱干净，她受不了自己在医院睡一晚，脏脏臭臭的。
裴洋很了解她,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见她愿意下床，便走到她的床边,伸出胳膊。
想让她扶住他下来,免得摔倒。
虞蔓蔓撇撇嘴,才不扶他。
她有了力气撇嘴，自然有了力气走路。
虽然鼻子还是堵的，感冒仍然让脑袋有些晕。
但她的状态比昨天好了太多,可以过河拆桥。
裴洋伸着手?，空荡荡地站在原处，望着虞蔓蔓晃晃悠悠去洗手?间的背影，清冷眉眼里浮掠起?一点无奈。
虞蔓蔓洗漱完才回来喝粥。
才喝了一口，她又放下碗，“不想喝这个。”
连着喝三?顿，嘴巴里太没味道，嫌弃。
裴洋见她开始使小性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她这是病情好转的迹象，便耐着性子问她，“想吃什么？”
“你家门口那?家小笼包。”虞蔓蔓眼也没抬，掏出手?机回复大家关心她的信息。
裴洋也正好刚拿出手?机，听到虞蔓蔓的回答，他动作一顿，直勾勾地看着她，“你知道那?家没有外卖。”
“所以你去店里排队买？”虞蔓蔓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裴洋继续盯着她。
“我一个人挺好的呀，才不需要你在这儿。”虞蔓蔓翘起?嘴角，咬着字句，“烦我。”
她敲着手?机屏幕，裴洋的心也好像被?她的手?指戳着，穿出几个漏风的小孔。
这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昨天生病没力气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么乖，小脸团在被?窝里，睡得安静又糯软，像是摊开的小饼干团子。
可是现在病好了一点，有了精神，那?些锐利的小爪牙就全?部?伸了出来，朝他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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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蔓蔓看到裴洋走出去，脸色冷沉，大概是被?她气到，所以选择回家。
她不在意地撇撇嘴，告诉自己不在意，就让裴洋体会一下，她以前这样被?他对待的心情。
可是当病房重新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窗外偶尔长鸣的汽笛声，心里又一阵失落。
她现在还是病人，孤独躺在病床上，就更加脆弱。
虞蔓蔓觉得自己鼻子有点堵，指尖紧紧攥着被?子，忽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连忙转过身?去，把眸底那?一点湿润赶走。
“走了。”裴洋清冷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没有走。
“刚刚给你办完出院手?续，我送你回家，顺路给你买小笼包。”裴洋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妥当。
虞蔓蔓的半个脑袋藏在被?窝里，眨眨眼睛。
她不得不承认，听到裴洋的声音，知道他没有抛下她一个人，她就迅速又不争气地原谅了他。
念在他尽心尽力照顾她的份上，虞蔓蔓难得没有对裴洋冷言冷语。
车上，她甚至轻声和?他说了一句，“谢谢你。”
在他排队十几分钟，给她买了几个小笼包还有一杯现磨豆浆后?。
奶白色的豆浆，衬得她有几分病容的肌肤越显透白。
他别开眼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回家好好休息。”
虞蔓蔓点头，咬着豆浆的吸管，“再见。”
她走进电梯，转身?却看到裴洋也跟了过来，不由有些诧异，“你......？”
“阿姨回家之前，我有责任照看你。”裴洋说得滴水不漏，一脸“和?你不熟只是例行公事”的样子，让虞蔓蔓原本?就有些堵堵的鼻子似乎更堵了。
回到家里，她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堵，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问道：“我妈给我发了信息，她要晚上十点才会到家。”
“嗯。”裴洋垂眸盯着手?机，长指在屏幕上点着。
从虞蔓蔓的角度，她看不到他在和?谁聊天，只是脑海里却已经冒出了一个名?字。
她轻哼一声，用着自己都说不清的语气闲闲道：“那?可真是耽误你太多时间了，都没空和?女朋友约会了吧。”
她不重不轻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
上午的阳光尚好，穿过阳台照进来，洒在她嫩生生的小脸上，将细微可爱的绒毛都照得清清楚楚。
裴洋正打字的手?指一顿，抬起?眼，看清楚她的每一丝情绪。
半晌，他才缓缓道：“虞蔓蔓，我讨厌早恋，你难道不清楚么？”
他不会早恋。
他和?她说过很多次。
每当她把心意表达得十分明显的时候，他都会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掩饰嫌弃的态度，好像早恋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行。
虞蔓蔓这会儿病着，感知不敏锐，懵懵懂懂看着他冰冷如霜的眼神，“可你都已经保送，算是提前毕业，难道还算早恋吗？”
“大学，也算早恋。”裴洋咬着字句，清晰地回答她。
虞蔓蔓：“......”
她忽然想起?，以前裴洋深恶痛绝地提起?早恋的时候，她都会连忙撇得清清楚楚，说她也特?别讨厌早恋，坚决不会早恋。
只是心里却想着，没关系，她可以等他，等到高中毕业，不再算早恋的时候。
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裴洋的字典里，大学也算早恋？？？
幸好，幸好她不喜欢他了，也不等他了。
不然的话，她得孤寡多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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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庆幸自己没有再在裴洋身?上耽误时间，又许是知道裴洋没有和?蒙雅岚谈恋爱，这两件事都让虞蔓蔓的心情不错，于是病也很快好起?来。
三?天之后?，她生龙活虎地回到教室。
同学们虽然在网上已经表达过一轮热烈的关心，但现在重新见面，又全?部?都围过来，叽叽喳喳关心到上课铃声响起?才离去。
虞蔓蔓笑着摇摇头，摆出文具盒和?课本?，偏头和?同桌说道：“真是抱歉啊，让你们都担心了，那?天我晕倒你——”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愣住。
她的同桌，什么时候变成裴洋了？
裴洋那?双狭长浅茶色的眸子里，映着她懵得不行的脸，还有细碎的光。
他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垂眸从课桌里拎出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和?豆浆，是她最喜欢的那?家。
“又没吃早餐。”他说的是肯定句，眼尾微挑时带着淡淡的压迫感，“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虞蔓蔓心虚地低眉，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还是忍不住小声为自己狡辩。
“在家休息了好几天，生物钟没有调过来嘛，所以睡过头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执笔刷题。
虞蔓蔓连吃了两个小笼包，还是压不下心底的好奇，探头问他，“裴洋，你不是保送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们怎么还成了同桌？”
裴洋瞥她一眼，冷冷拍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我虞蔓蔓保证，以后?不会再主动和?裴洋说话，打扰他的学习和?生活。
“......”虞蔓蔓呼吸凝滞，还记得这是她写过的保证。
只是没想到，裴洋竟然把这张纸条保存得这么好，连一丝折痕都没有，好像是一直等待着某个时机，随时用来堵她的嘴。
好家伙，他是有多嫌弃她。
虞蔓蔓识相地闭嘴，赌气似的拿起?课本?，暗自发誓绝对不会再出尔反尔，多和?他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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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虞蔓蔓才知道，原来她的同桌打算出国?留学，最近在忙着办手?续，还没来得及和?大家打招呼道别。
难怪她没有收到消息，而且她的座位空出来，裴洋又忽然决定继续回来上课，老师就把裴洋安排在她旁边。
高三?到了关键时刻，老师也不想再随意换座位，让大家又花更多的时间去适应新环境新同桌，所以估计她要一直和?裴洋同桌到高考结束。
虞蔓蔓很无奈，这大概就是冤家路窄。
只是裴洋古怪得很，嫌她吵吧，偏偏又每天都给她带早餐，对她爱答不理吧，见到她偷喝冰的又要没收。
把自己当成她的家长似的，虞蔓蔓越来越烦他，可是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和?小姐妹抱怨。
窦雨漩很敏锐，提出大胆的猜测，“我怎么觉得裴洋是为了照顾你才回来的？”
“怎么可能?。”虞蔓蔓翻了个白眼，可是心跳却偷偷加快。
“不然的话，他干嘛天天给你带早餐？还管这管那?的？肯定是那?天你晕倒吓到他了！”窦雨漩夸张地模仿裴洋的神态，“唉，虞蔓蔓这个小傻子没了我裴洋可怎么办......”
“......别瞎说了，我要呕了。”程叶晴打断这可怕的对话，紧张地叮嘱虞蔓蔓，“蔓蔓，你可别听她的，别乱想啊，不然人家又要笑你自作多情了。”
虞蔓蔓故作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傻子才会乱想呢。”
没过多久，安明达在其他同学们的鼓励怂恿之下，终于壮起?胆子去问裴洋。
“裴神啊，保送A大的机会那?么好，你为什么放弃啊？”
裴洋眼神冷漠自信，“如果没有参与这一段人生，会很遗憾。更何况，我不需要保送，仍然可以考上A大。”
学神就是如此?嚣张，同学们唏嘘不已，再次羡慕并且崇拜之。
这之后?，裴洋的这句话，成为不少人口中的谈资。
是啊，努力了这么多年，如果不参加最后?的高考，肯定会遗憾的。
甚至也有几个其他保送的尖子生也因为听到这话，斟酌过后?放弃了保送资格，回来重新参加高考。
大家都充满实力和?自信，一点都不虚踏上高考的考场。
虞蔓蔓时常在听到同学们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地自嘲了一番。
幸好她没有再自作多情。
虽然裴洋仍然每天给她带早餐，但只是顺手?而且因为她爸妈的关系而已。
裴洋不可能?为了她做出这样的牺牲，他只在乎他的人生，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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