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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西军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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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出奇制胜的火牛阵,却引来一场出乎意料的溃败,赤松义佑、别所安治被俘,赤松政秀被杀带来赤松军总崩溃,连锁反应波及浦上军又迫使浦上宗景溃退,西军的阵形出现一个小小的破绽,恰恰就是这小小的破绽给予东军宝贵的时机。

坐镇中军的织田信长也发现自己的情况很不妙,可是此时本阵的情形也不太好,柴田胜家所部还在北翼节节抵抗泷川时益,泷川一益则在南翼扛着岛时胜的狂攻,前阵的大将是森可成率领的八千精锐足轻,却依然招架不住斋藤朝信的进攻,还是佐久间信盛与水野信元各率四千军势驰援才把占据稳住。

织田信长手中可以投入战场的预备队只余下一万五千人,身边的大将只有池田恒兴、丹羽长秀、羽柴秀吉和明智光秀这四人,另一位谱代家老林秀贞则因为织田信长不喜而弃置不用,其他武将诸如佐佐成政、河尻秀隆、塙直政、前田利家等人虽有些许威名,却不可为一阵大将御使之。

随着太阳一点点偏西,织田信长心中的忧虑在不段加重,阵前激斗的士卒们逐渐疲累,朝食一餐虽然管饱,可奋战半日早已是腹中空空,顶着烈日战斗更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整个西军又渴又饿又累又乏,这种痛苦积累到临界点就是崩溃的开始。

他可以确信东军的前阵应该也是这样,统一制式的黑色衣甲确实威风凛凛,可这种颜色通常不能在夏天穿着也是尝试,不懂太阳光的原理并不影响人们对黑色容易吸光的认识,同等条件下身着五彩斑斓甲具的西军应该更占优势。

织田信长冷冷的注视着战场,暗自盘算道:“可是东军人多啊!他们可以轮番上阵,可以吃饭喝水,可以包扎伤员,可以躲在树荫下休息,而我们不行!想杀死东军一人,西军需要付出两倍甚至三倍的代价,兵力的劣势迟早会越拉越大,这场战争必定会失败的!”

或许世人认为织田信长是个疯狂的狂妄的武士,但是他的卓越谋略和准确的判断以及军政两道出类拔萃的才能,都是羡煞旁人的惊人天赋,更重要的是时运在他,几次赌博都取得胜利,无论多么艰难的战事总能最终翻盘,这也是织田家谱代众最信服的一点。

短暂的思考过后,织田信长立即下令:“秃鼠、勝三郎,着你二人率领一万军势援助柴田胜家,务必要击退泷川时益打开局面,一旦泷川时益率部后撤,立即联络毛利典厩殿寻求支援,伏见山那边的战事非常理解,本家派出的几路使者都没有回来,我需要你们派人去看看到底打到什么程度了。”

“臣下必不辱使命!”羽柴秀吉与池田恒兴躬身退下,明智光秀悄悄扫过丹羽长秀欲言又止的神情,又转头看向村井贞胜忙碌的统计损失,干脆也低下头装作不知道。

织田信长眺望着战场,在心里念叨着:“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毛利家一定要挺住啊!”

就在此时,前阵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不久有使番赶来兴冲冲地说道:“斋藤朝信率军撤退了!东军退了!”

“什么?斋藤朝信退了?”织田信长急问道:“泷川时益、岛时胜退了没有?”

使番不解地摇摇头,表示没听到相关信息传来,再看织田信长的表情急变,大叫道:“东军要使诈!传令下去切勿追击,整理队形切入中了圈套!”

织田军本阵的应变不可谓不快,才片刻功夫阵形重整恢复严阵以待的架势,不管东军耍多少花招也不用管他,自己不要傻着冲过去上当就好,可是这次东军并没有耍诈,斋藤朝信确实撤下来,只不过他撤退不是轮换新的大将,而是换上一件大杀器,火炮。

加藤教明指挥着炮手装填火药炮弹,待三十门火炮准备就绪,便抽出太刀大喝道:“火炮准备!放射!”

雷鸣般的炮火喷射而出,紧接着滚滚硝烟随之飘起,火药爆发产生的巨大推理将那枚实心铁球极速抛出,携带着巨大的动能穿越宽阔的战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没入织田军的先阵,一枚极速飞行的炮弹当场击穿一名武士的脑袋,在他的脑袋爆开的一瞬间又极速穿过他身后武士的身体,并将后者的身体击碎。

直到这枚炮弹砸入地面掀起巨大的冲击力,又掀起飞溅的砂石四散激射,每一枚石子就像铁炮的枪弹,携带者巨大的力量击中织田军士卒的身体,当场造成二十余人死亡,并直接导致数十人受伤,如此三十枚炮弹如数命中织田军前阵,造成的伤亡人数超过一千人,给织田军刚鼓舞起来的士气以迎头痛击。

火炮造成的杀伤力到在其次,主要的还是三十门半蛇炮瞬间轰出的巨响,便是相隔遥远的京都城内也听的一清二楚,雷鸣巨响深深震撼西军武士,就有许多足轻吓的踉跄摔倒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根本顾不得上阵杀敌,连忙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嘴里念叨着神佛庇佑之类的祷词。

西军士卒在动摇,在场的十余万将士里没有一个人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大阪湾的海上争霸战根本无从知晓,唯一拥有火炮的大友军早早的撤回本土,大友家那两门国崩还是葡萄牙商人为获得通商权,忍痛送出武装商船上的三磅鹰炮,比起东军阵前摆开的九磅半蛇炮,那声威和杀伤力可差的远了。

织田信长也被这一通炮火给打懵了,眼睁睁看着几十具尸体被炮弹的冲击波掀飞落地,这震撼力绝对比听弗洛伊斯说一百个寓言故事更夸张,早在多年前他就听说过南蛮有一种神奇的火器,可以发出神灵才能发出的声音,可以惩戒远在天边的罪人,而今天他终于见到这种火器的真面目。

死死的盯着东军阵内拜访的黑黝黝物什,织田信长紧握拳头,怒声道:“国崩!一定是大友家曾经说过的国崩!一炮炸响敌国崩碎的国崩!南蛮人千金不易的珍贵火器,竟被他一次拿出三十门!不……还不止三十门,或许有五十门也不一定,淡路水军的残部曾提到东军有南蛮大帆船和国崩,他竟然有这么多秘密火器,真是用心良苦啊!”

没过一会儿,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捧着御教书走过来,说道:“着织田参议殿继续指挥,西军诸将士不可相违侯……”

“等等!”织田信长挥手打断那使者的宣言,不耐烦地说道:“就说公方殿下到底去哪了?”

使者紧张地说道:“公方殿下说自己身体不适,先回二条御所了。”

“哼!果然还是先跑了吗?随他去吧!”织田信长挥手斥退那使者,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全军听令!目标东军本阵发起总攻击,务必要破坏东军阵前的火炮!只要破坏东军的火器,就还有取胜的机会!相信我信长绝对不会有错的!”

织田信长还在勉力坚持着,可惜他却不知道西军的士气随着火炮的出现已经跌入谷底,诸军大将也早已被东军吓破胆,当第二轮火炮发出雷霆般咆哮,继续肆虐织田军先阵的那一刻,各军大将几乎同一时刻作出转身撤退的动作。

看似僵持的局势只是一种假象,东军起码还有十万精锐没有投入战场,或许他们是在等待火炮集火的那一刻拿出全部的实力,一鼓作气把他们这群久战疲兵如秋风扫落叶般清理干净,再回头看自己的坚持和牺牲已然毫无意义,与其毫无意义的死在这片土地上,到不如有多远跑多远谋那一线生机,有家回的直奔家乡走,没家回的就往京都钻。

毛利辉元比他们的反应还要快一些,当火炮轰响的那一刻,他就深切的明白东军必胜无疑,当即宣布易帜改投东军旗下,并与随之赶来的本庄繁长两万余众,以及埋伏在山科盆地里的北条高広、黑川清実、安田景元所部一万余众汇合,组成五万大军直扑淀城,企图趁着西军尚未撤退的空档封死他们向京都撤退的通道。

战斗在僵持到下午申时正刻,进入西军总崩溃的时段,各军大将拉着自家的军势没命的往西逃跑,早一步抢到渡船,晚一步就只能抢友军的渡船,实在挤不上去就沿着淀川向西南逃窜,总之跑的越快越好,根本不管淀川南岸的河内国、和泉国以及堺町早已被东军掌握。

或许是总崩溃来的太突然,前一刻还阵型严整的拼杀顿时崩散的乱七八糟,一瞬间两川之间的战场上就变成兵荒马乱的景象,只看见黑甲骑士撵着西军士卒四处逃窜,有些骁勇的东军武士取出套马索,就像套马似的圈住逃跑的大将,一路拖拽着四处奔行。

哭喊声哀号声不绝于耳,原本势均力敌的战争变成单方面的屠杀,在数百骑母衣众的四面簇拥下,织田信长缓缓的离开这片伤心地,在离开之前他铁青着脸恨恨的望了一眼战场,望见远处那金甲武士在白甲骑兵的护送下徜徉在乱流中缓缓走来。

“吉良三郎,你这个奸诈卑鄙的小人!这份仇恨和耻辱,我信长会永远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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