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楼傻了。
不算白皙的面皮“腾”地一下，红绯绯的一片。
从脸上一路蔓延到脖子，耳后。宽松的T恤下，漂亮的锁骨处也微微浮上粉色。
就跟喝了一斤二锅头或老白干似的。
不仅脸上火辣辣的，呼吸声也加重了几分。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冷硬的五官些微扭曲。
表情狰狞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蒋山他妈的个傻逼——”
余光撞进阳淮生慌乱闪躲的眼中，裴楼又是一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濡湿温热的触感仿佛病毒，以触碰到的位置为中心点，像波澜一样，四面八方散开，最终往他心脏进攻去……
徐朗被蒋山嚎的那一嗓子惊得哆嗦了一下，又听裴楼咒骂出声。
赶紧回神。
在大家围过来之前，把两人拉了起来。
一个耳根微红，不自在的低着头。
一个脸红脖子粗，浓眉拧得死紧，跟关公有得一拼。
徐朗啧啧称奇。
没想到啊，居然是裴哥反应更大。
看这满脸红云，表情别扭，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猫，哪里还有下河街一霸的风采。
他隔老远，都能感受到对方浑身散发出汹涌澎湃的恼怒，还有想把蒋山那二货撕碎的狠戾。
徐朗眼珠转了转，机灵地找补道：“裴哥，你骂得太对了，他就是个傻逼，纯粹的大傻逼。”
绝口不提二人亲密接触的事。
换位思考，他若是猛不丁被男人亲一下，一定得拿消毒液把全身上下都消毒一次，再搓掉一层皮。
但凡是直男大老爷们，谁顶得住这刺激啊？
阳淮生揪着书包，拘谨的站在裴楼旁边，一言不发。
他低着头，耳后根粉粉嫩嫩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裴楼胳膊上的肌肉，小声说：“……裴，裴哥，对，对不起……”
裴楼睇他一眼，俊颜桀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道什么歉，你道什么歉，难道你是故意的？”
阳淮生：……
耳朵更红了。
裴楼就瞎几把乱怼一句，结果就见阳淮生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一双眼睛亮如星辰，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
？？？
少年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微妙。
裴楼挪开视线，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
“愣着干什么？走啊，老子要去收拾收拾你那个不孝子。”
他的声音凶凶的，但听不出什么戾气。
有点虚张声势的感觉。
裴楼唇角翘起，似笑非笑，玩世不恭得恰到好处。
“走走走，这就去，裴哥你不用出手，让我来。”蒋山帮着把前后的桌子摆正，拍胸保证。
等几人走下楼，他故意慢了两步，凑到阳淮生眼前。
趁裴楼没注意，压低了声音，贱兮兮地问：“裴哥的豆腐好吃吗？”
阳淮生闻言，眉目舒展。
但他不敢在目的得逞前露出蛛丝马迹，以免引得裴楼警惕。
干脆别开脸，“不怕挨揍，你自己去试试？”
徐朗诧异，“哟呵”了一声。
“唔，仔细一看，兄弟你长得确实不赖。”他勒住阳淮生脖子，眼睛快凑到他脸上了，“皮肤比女人还白还嫩，不会跟她们一样天天敷面膜做保养吧？”
徐朗新交了个女朋友。
每晚视频时，必在敷面膜。
第一回冷不丁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徐朗当场萎了。
阳淮生眸光闪了闪，用巧劲把人推开了些。
“天生就白。”
裴楼抄着手走在前面，听到两人的对话，在心里暗暗点头。
是挺白的，身上还……有点香。
不是女人那种喷香喷香的，而是雨后翠竹散发出的气味，清冽冷香。
“你若是找女朋友的话，对方得被衬成黑煤块……”
“我没有喜欢的女生。”
阳淮生腼腆的笑了笑，迅速看了一眼裴楼的背影。
“没遇到没事。你喜欢什么样的，说说看，兄弟给你介绍几个漂亮的，”徐朗忽然想到什么，话音顿住，脸上带出一丝猥琐，“园田路那边新开了一家会所，里面的姐姐团各个身怀绝技，想不想见识见识，开开荤——”
裴楼耳聪目明，徐朗的声音又没有像起初那样压低。
听他越说越没下限，越说越起劲。
裴楼回头，一脸不耐烦：“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后半句是对阳淮生说的。
阳淮生乖巧点头。
徐朗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行叭，他膨胀了，一不留神踩了地|雷。
忘了这里不是一只童子鸡，而是两只！
**
蒋山最后还是没逃脱来自裴楼的关爱。
徐朗用筷子敲了敲蒋山的碗，悄悄嘀咕：“气氛怪怪的。”
蒋山咽下水晶虾饺，抬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嗯。”
他不爽地对着徐朗哼唧了一声。
“你干嘛挑这儿。”
这家煲仔店讲究轻松悠闲，每桌配的不是凳子，而是吊着的藤椅。若换成一男一女，或者几个姑娘都还行，有那么几分情趣。
但四个大男人就……
gay里gay气。
徐朗横了他一眼，表情不善：“好吃啊，你敢说味道不好？”
蒋山一噎。
偷偷看了眼裴楼，正好对上他冷厉深邃的眼神，慌得一批，赶忙埋头吃吃吃。
裴楼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
他稍微动一下，藤椅就开始晃，身侧的人也会传出动静。
他屁股慢慢往外挪了一下，拉开自己和阳淮生的距离。眼睛盯在食物上，注意力却不大能集中，鼻腔里总是闻到冷冽的竹香。
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得劲。
“裴哥，你要不要接单？”
“做装备？”桌上的菜味道不差，但他就是味若嚼蜡。
裴楼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余光注意到阳淮生面前的碗里。
饭菜基本上就吃了一点点，大部分没动。
“你吃这么点？”
难怪瘦得跟竹子一样，浑身没二两肉。
“我胃小，天气太热就没什么胃口。”阳淮生眉眼弯了弯，笑眯眯地。
“裴哥，你别管我，你多吃点。”
阳淮生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此时的语气少了约束忐忑，多了几分温柔和随意。
配合他随时上扬的嘴角。
都要温柔得溺死人了。
听得对面的两人面面相觑，越看越觉得诡异，还伴着一阵鸡皮疙瘩。
“裴哥，说正事呢。”
“做不做？老板自备材料和游戏币，在约定的几手内出牛，余下的游戏币换算成现金，就是你的了。”
徐朗对裴楼有种盲目的自信。
他就是觉得，裴楼出了一次牛，就肯定能出两次，三次……
裴楼将视线从阳淮生身上收回来。
思考了几秒，“具体什么条件？”他若接单的话，频率不能太高。
比起制造初始装备，裴楼其实更倾向于帮人合成镶嵌宝石。
毕竟合成和镶嵌，只要找到游戏的逻辑运算规则，就能提高成功率。
但制造原始装备的话，裴楼不担心出不了牛逼属性。
他担心的是，在他手里的爆率太高，会影响极品武器的市场价。
毕竟一个月出一把无级别或者神佑，装备价格能居高不下。若是多了，就成白菜价了。
喜欢卡级装逼的有钱人享受的就是独一无二，他们也不是傻子。
徐朗听出他并不排斥，兴奋的跟蒋山击了个掌。
“很简单，我们可以……”
阳淮生单手撑在桌上，微微侧着脑袋，将裴楼脸上的认真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他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时，他心里高兴极了。
真好。
这样自信飞扬的少年，才是他印象中的裴楼啊。
想到这儿，阳淮生脸上那弧度固定，仿若面具一样的浅笑渐渐酝酿开，嘴角越来越往上翘，清亮的眼眸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意。
他并没有明目张胆的看。
但裴楼不用回头，却能清晰感受到来自左侧的视线。
那么灼热，好像埋藏在地下的岩浆和地火，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引爆它。
裴楼挺直背脊端坐着，目不斜视，尽量将注意力放在徐朗说的话上。
“可以，一个月接一单。如果是打宝石的话，不限次数。”
徐朗点头，嘴里包着食物，说气话含含糊糊的：“裴哥，你要是拿定主意的话，我觉得你还可以跟丘山一样，在鲨鱼开直播。
也不用露脸，就直播打铁。”
“可惜了，这些直播平台的功能太单一，玩的人也不太多，只能给老板创造亲自参与的条件。”
有些老板虽然热衷找代练托管账号，但他们其实也想亲眼见证自己号的蜕变。
裴楼脑子里灵光一现，心念攒动。
为什么直播平台不能有更多的功能呢？
它还能够具备哪些好玩的功能呢？
……
裴楼通过这寥寥几句抱怨，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