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思?几乎第一时间就挂断了手上的电话。
她此时下意识的拒绝再听到傅铭渊的声音——即使?她还并不能完全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想,她已经有些懂得之?前傅铭渊声音里的焦虑是什么了。
时思?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面上一时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几个同事在她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下,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几乎不约而同的想要找借口离开。
将他们躲闪的目光看在眼里,在他们开口之?前,时思?突然笑了笑,和从前每一天?对他们温和的打招呼时别无二致:“我确实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她的唇角扬起的弧度刚刚好,“开个玩笑而已,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严肃?”
其他人尚未有所回应,之?前说漏嘴的同事顿时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辞不辞职,时思?自己还能不知道么?有什么可拦着?不让说的?”
只?是他话刚说完,原本一动不动的时思?就已经突然转身,朝电梯口快步走去。
“哎——”他终于再次醒悟过来,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看向身边的其他人,“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回答他的,是几个人恨铁不成钢的挫败目光。
*
齐晋刚刚挂断傅铭渊打来的电话,还来不及叹气,办公室的门?已经被猛地推开了。
助理跟在时思?身后匆匆进门?,有些抱歉的看向齐晋:“对不起齐总,我实在拦不住时小姐……”
拦不住和不敢拦的区别齐晋心里自然有数,他挥了挥手示意助理出?去,而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关上的同时,时思?已经走到了他的桌前。
时思?白着?一张脸,甚至连唇瓣都有些失了血色,手垂在身侧,死死攥着?:“齐总……”
话一出?口,她才察觉到自己声音里一览无余的激烈情绪。
时思?努力?抑制着?身体的的颤抖,可呼吸却不免急促:“齐总,我是有正规入职手续的,劳动法有规定?,你不能无缘无故辞退我……即使?是傅铭渊也不行?,他没有权利代替我做任何决定?!”
“时思?……”齐晋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眼底隐隐蒙上的薄雾,安抚她情绪的话到了嘴边,却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时思?见他不再说什么,于是也不再看他。她动作有些忙乱的从包里找出?手机,低头颤着?手输入几行?字之?后,把跳出?来的页面举到他面前:“我百度到的法律条款,你看一下,如果你不想看,我可以念给……”
“时思?!”
眼见着?她的情绪越发?激动,齐晋不得不抬高了些声音打断她的话。
时思?原本心中激动焦灼的情绪,突然就因为齐晋带了些悲悯的眼神,一时再也找不到发?泄口。她的身体有些僵硬,手上也一时失了力?气,握着?的手机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出?清晰的声响。
时思?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接下来的话一说出?口,却仍是带出?了几分哽咽:
“对不起,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我其实只?是想说,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我知道,你们总监和我说起过,”齐晋点?点?头,轻叹道,“他觉得你的设计很有灵气。”
他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难免为难,可又?不得不把打好的腹稿冠冕堂皇的说出?来:“不过铭渊也是为你好,你现在伤还没好,需要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都可以等?你身体养好之?后再说。”
听他说完这些话,时思?突然不知该以何种表情去回应,她突然觉得累,比以前熬夜修改设计稿的时候,还要累。
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里,时思?低头捡起手机转身离开。只?是她朝门?外一面走着?,一面抬起手,把头上的纱布慢慢扯了下来。
所有的情绪堆积在心头,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她死死咬着?嘴唇,才能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刚刚凭借一腔孤勇闯进齐晋的办公室,可最初有些混乱的愤怒和冲动退散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言行?的可笑——所有的质问?抑或指责……她能指望齐晋给她怎样的回答呢?
这一切的根源从来就不是齐晋,即使?他能负责EL的一切事务,却偏偏并不能成为她的指责对象。
齐晋的助理看见她脸色灰败的走出?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同情。时思?走到她身旁:“刚刚的事很抱歉,让你为难了。不过……能不能麻烦帮我找个纸箱?”
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的讶然神情里,时思?虽然声音仍然颤抖着?,但还是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我总要回去把东西收拾了啊……”
*
时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还未从餐厅回来。以前她不去餐厅的时候,中午也是一个人留在这里,可她却从未觉得这间办公室像今天?一样的空旷凄冷。
她的工作台还维持着?那天?离开前的模样,一些工具和设计图凌乱的铺散着?,都还没来得及收拾——记得最初的工作台还是苏澜帮着?她一起布置的,直到现在,她的电脑边还摆着?苏澜送的卡通音箱和纪城送的小盆栽。
她收拾了许久,最后只?带走了苏澜送她的音箱,以及自己的宝石规板和云尺。但离开前,她动作认真仔细的把电绘图、三视图和手稿分门?别类整理好,放在了桌上。
整理翻看着?那些图稿时,她不时想起那些为了它们不眠不休的过程,直到看得眼泪不小心砸上去一个水痕,才终于回过神,有些慌张而又?小心的擦拭干净,随即又?连忙擦干了眼角的泪痕。
时思?把盆栽放到了苏澜的桌上,抱起纸箱朝门?外走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的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工作台,可在眼泪即将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她终是没有回头。
午后的阳光依旧灿烂的有些刺眼,时思?抱着?箱子走出?EL大?楼的一瞬间,忍不住抬手去挡,可眼睛仍是被那片耀眼的光芒刺痛,猝不及防的掉下泪来。
停靠在远处路边的一辆黑色保时捷里,傅铭渊看着?时思?一面擦着?眼泪一面抱紧纸箱疾步前行?的模样,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眸中一片幽暗。
“跟上去。”
听着?他声音里不言而喻的复杂情绪,秦川依言启动车子,心中难免紧张起来。
*
时思?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直到经过一处熟悉的店面时,她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路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过去和苏澜纪城经常聚餐的那家火锅店。
彼时老板娘正巧出?门?送走一桌客人,见她正站在门?外发?呆,连忙笑着?招呼她进来:“天?儿这么冷,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来?”
老板娘四十多岁的年纪,朴实和善,做事爽利,她们来过多次,早已相熟。时思?看着?她热情爽朗的笑容,不自觉的就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和往常一样,老板娘把她领到了靠窗的位置,和她寒暄着?:“今天?怎么自己先来了?那个爱笑的小姑娘和那个帅小伙儿什么时候到?一晃好久都没看见你们过来了。”
“他们……都忙。”时思?放下箱子,声音有些迟疑。
老板娘忙着?拿餐具,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那你们今天?几个人?”
时思?把几个朋友的名字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儿,最后轻声说道:“一个。”
她确实只?有一个人。
白晓然远在英国?,童越她已经不会再毫无芥蒂的邀约,纪城离开了,苏澜还在外地出?差……
她的家人即将拥有新的家庭,她的朋友也有着?各自的生活,于是时思?似乎直到现在才突然发?现,偌大?一个江城,她已经找不到一个人去倾诉,也找不到一个人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陪她坐下来吃点?东西,推心置腹的聊聊心事。
仍是和从前一样的红油火锅,连食物都并没有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而减少——她依然点?了三人的份量,然后仿佛宣泄一般,把许多东西一股脑倒进了翻滚的红油里。
旁边桌的人吃喝谈笑,在他们欢畅肆意的笑声中,旁边的时思?仿佛不过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动态背景,显得更加的形单影只?起来。
火锅从来都是很热闹的食物,可是一个人吃的时候,孤独感却会成倍的叠加。
时思?被蒸腾的热气熏了眼睛,只?不过吃了一口,眼泪就已经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砸进桌上的油碟里。
没有工作,伤于爱情,远离亲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曾经以为完美拥有的一切,到了今天?却发?现,大?部?分已成泡影。
她擦了擦眼泪,透过碎裂的手机屏幕,有些艰难的翻看辨认着?通讯录里的名字,A到Z,从头看到尾,又?默默的把手机放回了桌上。
她自然也记得,眼前的手机亦是来自于当初傅铭渊的馈赠。
他送的手机还在她身边,就好像……她如今的身边,也只?有傅铭渊了。
可有些东西,就好像随着?摔裂的手机屏幕一起,全都破碎掉了。
时思?坐在那里,终于无声的哭了起来。
*
时思?坐在店里哭了多久,傅铭渊就在车里看了她多久。
他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攥成拳,看着?她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茫然而又?无措;看着?她走进火锅店,帐然若失的翻看菜单;也看着?她对着?满桌食物不过只?吃了一口,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同样陷入到巨大?的空茫之?中,他缺乏一定?程度的同理心,无法对她的这种“失去”感同身受,可她的难过她的眼泪,给他带来的痛苦却远甚于她。
他明明比所有人都爱她。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他移开了视线,当看清上面的名字时,傅铭渊猛地回头看向车窗外——落地窗里的时思?,已经擦干眼泪,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一时之?间,傅铭渊拿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接通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时思?沙哑的声音就已经清晰的透过听筒传过来。
“傅铭渊,我们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算早吧?
十一万字啦,终于把他们搅黄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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