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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婚宴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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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说书中女主角张良辞别匈奴单于冒顿,与义弟荆力过了长城顺着驰道,挥鞭南下。

羸政二十七年,即他统一六国后的第二年,始皇下令着手修建全国的驰道。驰道由咸阳为中心,通往全国各地。为了进一步加强运输的效率,以保障来往车马的安全,他又下令“车同轨”,全国所有的车马两个轮子的距离一律改为六尺。其实赢政并不是“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的始作俑者,此九字最早出于《礼记—中庸》。在东周春秋时期,便有孔子之孙子思著书描述东周名义上的统一。秦朝李斯作小篆,程邈创隶书,只是将书写方法大大简化。在西周时期,已有国家级的道路,当时称为“周道”。经过多年战争的创伤,这些道路已面目全非。赢政只是将这些道路修缮恢复罢了。

张良与荆力经上郡道改临晋道,来到河南三川郡阳武县的一个镇上。这里在战国时代,乃是韩国的地界。

张良拉着荆力,到了一家卖布匹衣衫的店铺,挑了半天,拣了一件藏青色长袍,买了一条犀牛皮革带,又替他扎了一方英雄巾,换了一双厚底带花纹的蟒靴。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一身野性的荆力,经过张良一番修饰,显得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张良目光柔柔地望着荆力,赞道:“弟弟穿了这身,更显英雄气概也。”

“姐姐,你为什么买衣裳给我?”荆力问道。

张良道:“咱们到了中原,不比塞外蛮荒之地。过几天参加英雄大会,弟弟得穿着体面些。”

荆力好奇问道:“有哪些英雄,会来到此间?”

张良道:“除了我三晋盟与墨家、飞燕门,还有齐地的圣剑门,山东的鲨鱼帮,江浙的龙翔阁等江湖各大门派。”

荆力问道:“那岂不是人数很多?”

张良道:“总有好几千人吧。可羸政出巡,动辄上万禁军随行,虎将高手众多。行刺之事,不知能否成功。”

荆力道:“那么我们不是一点成算都没有?”

张良寻思片刻道:“离始皇东巡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每日都在思索,钜子莫庄他们硬碰硬的办法,能否奏效。”

荆力攥紧铁拳道:“可是国仇家恨,怎能不报?”

张良叹道:“最怕你我报仇未成,反把性命给搭上了。”

荆力慨然道:“只要能刺杀那暴君,死何足惧!姐姐,你足智多谋。那冒顿用你之计,东胡不也被打了下来。你有什么良策,可以一举击杀嬴政?”

张良深思道:“兵法有云,筹谋者先识天文地理。待姐姐研究此间地形,再作论处。”

荆力拉起张良的柔荑,目光炽热,说道:“姐姐,等我们杀了那昏君,为我爹报了血海深仇,你就脱下这身男儿衣裳,换上女儿红装,随我回大漠,我要娶你为妻,过那世外桃源的生活,好不好?”

张良心中惦记的是她的信郎,偏这荆力一心要做自己夫君,热情如火。张良感受着荆力的目光,不知说什么好。

她低头避开荆力炽烈的眼睛,幽幽叹道:“我大韩还没有复国,胡谈家为。”

※※※

正说话间,街上忽有一家丁模样的人,走过来抱拳行礼,道:“二位公子,可有闲暇,去喝上一杯喜酒。”

张良愕然道:“你我素不相识,无缘无故你怎会请我们去喝喜酒?”

那家丁满脸堆笑道:“今日是我们张家孙小姐大喜之日。你们不知道,我家孙小姐嫁人可难啦,这次终于找了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可是你家孙小姐长得丑陋,难以嫁人?”不懂人情世故的荆力冲口就问。

那家丁两眼一瞪:“你家小姐才长得丑呢!我家小姐貌美如花,知书达礼。家有良田广厦,富甲一方。”

张良“哦”了一声,说道:“这么一说,连我都有点心痒了。可是你说你家小姐嫁人很难。”

家丁解释道:“这只能怪她命太硬。她嫁了五次,夫君都莫名其妙地突然死掉,有相士给她看过相,说她命中克夫,从此再没人敢娶她。”

张良惑问道:“难道这第六个娶她的,就不怕死么?”

家丁“呵呵”一笑,说道:“前不久有位高人,便是那纵横家弟子天下名士蒯通,给孙小姐看了看面相,说只有大富大贵之人才能架得住她那硬命。他说在我们阳武县,有一位公子天生贵命。于是我家老爷派人上门提亲,那位公子起初并未答允,只说想见我家孙小姐一面,敢情是担心我家小姐长得丑。于是老爷安排二人见了个面。这二小一见面啊,那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不得了,都十分满意。于是那位公子便做了我家孙女婿。”

还有这种奇事!张良不由好奇问道:“娶你家小姐的公子是谁?”

家丁抬起头,得意道:“做了我家孙女婿的是蒯通师弟,名叫陈平。”

“原来是他。”张良呵呵一笑,说道:“既是你家主人盛情,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张良说着这话,她的思绪,已经飞到了一年之前。

在那清溪鬼谷,自己与信郎、陈平同时欲拜在纵横家门下。信郎与陈平皆被鬼谷悬策相中成为纵横家弟子,而自己却被鬼谷悬策看出女儿家身份,从此便与信郎天各一方。

“听说纵横家弟子均已出山,不知那陈平知不知道信郎去了哪里?待会见到他,正好问问信郎的消息。”张良跟着那家丁,边走边想。

阳武人张负,年已六旬,乃是当地大豪,有良田千顷,仆役成群。是时豪绅均养有家兵,张负也不例外,蓄有家兵三百,以防乱世。

张良未入张府,便感受到新婚喜庆的气氛,门前张灯结彩,鞭炮燃了一地。在院门外摆了一长条流水席,贩夫走卒,只要撞到,尽被张府中人请来,免费吃上一顿。看来张负对孙女此次的亲事十分满意,张罗起喜事来不惜巨金。

张良因衣着考究,被安置在内院一个角落。正中坐的尽是张负亲朋好友,济济一堂。

有免费的好酒好肉,荆力也不客气,提箸便吃。见张良拿着筷子却未下箸,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张良望了他一眼,勉强提起箸来。

她心中牵挂着她的信郎,却哪有胃口。

大豪张负,在酒席间劝酒穿梭不停。

※※※

忽有人报,新郎来接新娘子了。

一顶花轿,伴随着欢天喜地的锁钠锣鼓之声,来到了张府院门前。风流倜傥的陈平,身着大红喜袍,戴了一顶新郎倌的帽子,喜气洋洋,迈进大门。

而张良的秋水清眸中,却牢牢盯住内中一人,那就是她魂萦梦牵的爱郎——韩信。

原来纵横家一干师兄弟,这些时日来到阳武县始皇东巡必经的驰道附近,临时便住在陈平家中。师弟好事临门,他们便充作伴郎,簇拥着陈平前来张府迎亲。这迎亲的人中,韩淮楚和钟离昧、周叔、蒯通、陈余都在其间。

张良的一颗芳心已经“砰砰”乱跳起来,直想大喊一声“信郎”,冲上去与爱郎相认。可碍于人多,只有按捺住澎湃的心情。

荆力见她神色有异,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张良“哦”了一声,会过神来,说道:“我瞧见了几个以前的老朋友。”

荆力追问道:“姐姐的朋友是谁?”

张良回答道:“新郎倌陈平,与他的师兄韩信,和姐姐是旧识。”

※※※

这一边陈平上前向张负问好,张负便宣布请出新娘。在一阵众人的掌声中,走出一袅袅婷婷的女子,头掩红盖。陈平上前,将她的手牵起,显得喜气洋洋。

男猪脚韩淮楚却没留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张良,跟在陈平身后,嘴角露出微微笑意,依旧是那么俊雅。他修练胎息之法一年,似乎脱胎换骨,更加神清气朗。

陈平向新娘张大小姐一大群至亲好友问过好后,寒暄一阵,便要携新娘离府,过自己家中。

张良站起身,就要与韩淮楚相认。

※※※

正在此时,忽有家仆来报,县尉屈突到访。

张负为一方富豪,自与那官府素有来往。

张负初以为屈突是来道喜,忙不迭出门迎接。

却见那膀大腰圆的屈突身着甲胄,右手持了一根长鞭,左手提了一面盾牌,身后站了两名军士,看那光景,哪里是来贺喜的样子?

张负虽心中惊疑,还是笑迎道:“屈爷今日到至,是来喝杯喜酒的么?”

屈突拱手道:“听闻贵府孙小姐择得佳婿,特来叼搅一杯水酒,顺便还有一要事。”张负问道:“屈爷还有何事?”屈突将脸一沉,喝问道:“听说三晋盟盟主张耳,便藏在你府中,是也不是?”

此语一出,席间众人目光齐刷刷望着张负,看他如何作答。

那三晋盟盟主张耳,乃天下名士,朝廷通缉的要犯,大大的反贼。张负居然敢窝藏反贼,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原来屈突收到线报,说有要犯张耳私藏于此。他虽与张负素有交往,但在这私藏反贼的大事上不敢含糊。于是亲自上门盘问。

“原来盟主到了此间。”角落里张良闻言一振。

张负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哈哈一笑:“屈爷说哪能里话来!三晋盟与朝廷作对,皆是反贼。我张负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窝藏反贼。”

屈突干笑一声:“张公即如此说,屈突就信得过。今日既然来此,就叼扰两杯。未带贺仪,还望张公见谅。”

张负赶忙道:“屈爷大驾光临,是张某的荣幸,何谈贺礼。”将屈突安置在前排坐下。

于是陈平、韩淮楚一干师兄弟,簇拥着新娘欲要离府。

新娘刚要跨上花轿,众人便觉有异。门前的一大长条流水席外,一群持械的大秦军士,已排成一个圆形,将张府的院落团团围了起来,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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