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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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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规觉得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才告诉我,我一听就觉得这中间有猫腻,毕竟这些年风浪也经过一些,所以沉住气请朋友们帮忙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幕后的操纵者是贺源滨。

我跟贺源滨是有点过结的,其实过结也算不上,就是有次贺源滨喝醉了,非得逼着我跟他喝个接吻酒,平常我都挺放得开,那天正好苏悦生也在另一间包厢里跟别人吃饭,苏悦生最讨厌我应酬这种人,所以我兜着圈子哄贺源滨,自罚了三杯,就是不肯喝。

贺源滨大约觉得在众人面前被扫了面子,耐心全无,摔了杯子就指着我大骂:“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还不是个婊子!今天你不喝这杯酒,将来别后悔!”

在场的人很多,朋友们七拉八劝,将他劝走了。后来赵昀曾经跟我说过,贺源滨跟苏悦生不太对付,那天是明知道苏悦生在,故意闹那么一场。

我虽然不算什么重要人物,但是沾苏悦生的光,被他的羽翼笼罩,贺源滨当时虽然说了狠话,也没拿我怎么样。只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贺源滨想起这事来。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我还是好生好气,托了中间人去向贺源滨说项,中间人回来都面红耳赤,跟我说:“七巧,这事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我知道贺源滨一定说了什么不太好听的话,于是微笑:“没事,贺先生那边是什么要求,您告诉我,我也好心里有数。”

中间人叹了口气,将贺源滨的原话说给我听了——“叫邹七巧那个婊子脱光了在床上等我,濯有莲么,我只要一半干股。”

我自动忽略前半句,继续托人向贺源滨递话:“贺先生看得上濯有莲,是濯有莲的福气,不过一半干股太多了,这里除了我,也有其它股东,贺先生有兴趣一起做生意,能不能少点股份,给大家留碗饭吃。”

这些话递过去之后就没有下文,不仅记者那边没消停,而且卫生防疫消防工商地税,全都轮番来了。每个人都是熟人,每个人都对着我直摇头,说:“七巧啊,你怎么招惹上了那一位?”

我无话可说,只能陪笑:“是,是,是我做事情太大意,是我做事情不靠谱。”

底下中层管理人员大略知道一点儿风声,陈规和阿满两个人还好,阿满做好自己的本份,也不让自己管的那些人议论,至于陈规,他成天给我白眼看:“给苏悦生打个电话会死啊?”

我怎么跟陈规说呢,我跟苏悦生都一拍两散了,我还去找他,那我算什么了?

事情最后在濯有莲被纵火的时候达到高峰,一幢小楼突然就烧起来了,火警系统我们装的是最好的,119到的也特别快,消防到的时候,火都已经扑灭了,但外头埋伏着大量的记者,涌进来要采访。

我知道自己小心了又小心,还是中了圈套。好在濯有莲当初建的时候,特意留了一个秘密通道,除了我和陈规阿满三个人之外,员工们都不知道。我应付着记者,阿满陈规带着所有客人从那个秘密通道离开。虽然有惊无险,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濯有莲不安全了。

对高档会所而言,“安全”两个字涵意深重。这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家为什么愿意来这个地方,不就是因为私密性好,滴水不漏么?现在一堆记者盯着,随时等着拍车牌,这种情形,谁还敢来?

我非常烦恼,犹如困兽,明知道对方的如意算盘是什么,却应对无措。

阿满见我心浮气躁,逼我回家休息两天。我也懒得与他争辩,于是驾车回家。

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还是一堆人对我吹口哨。

衣着光鲜的美貌女郎,驾着名贵跑车,所有人都知道,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富贵,肯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们大胆骚扰我,还有人叫:“美女,回头笑一笑!”从前我没脸没皮的,说不定就回头笑了,今天我沉着脸,等红灯一切换到绿灯,就加油门跑掉了。

我的车好,从零到百公里加速时间极短,罕有其它的车可以追上来。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我,我恶从胆边生,竟然还派人跟踪我,那么就陪你玩玩好了。

那是一部不显山不露水黑色的城市SUV,就像它的颜色一般,深不可测。我车技极佳,而且我是跑车,驾驭起来相当灵活,穿梭在车流中间,几次想甩掉那部车,但是徒劳无功。

不论我是走环线也好,不论我是上高架也好,不论我是突然变向也好,甚至我还闯了两个红灯,它就是如影随行,紧紧跟着我。

我本来是打算回家的,看到这种情形,反倒心一横,就开上了出城的快速路。

那部车一直跟着我开到郊外著名的风景区,我找到个宽敞地方,“嘎”一声把车停下来,然后开后备箱,找了个扳手。

最坏不过先奸后杀,老娘跟你们拼了。

那车也就停在我车后不远处,这时候下来一个人,慢慢走近我,我眼睁睁看着他,他突然温柔的笑了笑:“七巧。”

我手里的扳手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我怔了一会儿,弯腰去捡,他已经替我捡起来,说:“真要是坏人,你怎么能往城外头没人的地方开?你傻啊七巧?”

我硬起心肠,把扳手夺回去,强辞夺理:“谁说我以为你是坏人了?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

“那你拿扳手做什么?”

“要你多管闲事!你算我什么人?”

我打开后备箱,重新将扳手扔进去,上车就打算掉头离开,程子良却拉开我副驾位的车门,对我说:“七巧,你别发脾气,我知道你出了些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仍旧是那句话“你算我什么人?”

“朋友也不行么?”

“不行!”我语气更强硬:“我们不是朋友。”

“那算仇人呢?”

“谁跟你有仇了?”我冷笑:“你在我心里,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我跟你有仇。”程子良表情很认真似的:“我就是恨你,这么多年,任何事,你永远不会打电话给我。”

“你把我妈害死了。”我说:“你比陌生人在我心里还不如呢,你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总之别来烦我就行了。”

“你不能不讲道理,”程子良语气更软了一些:“七巧,当年是我欠你,你遇上事,我应该帮你,你不要把我往外推。”

“我没敢把程先生往外推。”我有意咬字眼:“只是有些事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外人来插手,也不希望给程先生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程子良语气很平淡,眼睛也没望着我,却说:“我认识你,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麻烦了,还怕什么别的麻烦。”

我愣了好几秒钟,突然伸手用中控打开副驾车门,然后用力将程子良推出去,他压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推得跌到车下头去了,我关上车门的时候他才用手来拉,差点夹到他的手,我已经一脚油门,驾着车扬长而去。

一直将车开回家,我才觉得自己在发抖。家里还是那样安静,双层中空玻璃隔开城市的喧嚣,钟点工每天都来,打扫的干干净净。冰箱里永远有一壶柠檬水,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拉开冷冻槽,恨不得加了整盒冰块进去。冰块稀里哗啦的砸进杯子里,好多冰冷的水珠溅在我手背上,我喝掉整杯的冰水,才觉得心里镇定了一些。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一直都睡在濯有莲,没有回家里来。今天遇上程子良,才觉得自己的失态。可是程子良要跟别人结婚了,我还是把他忘记更好。

我洗了个澡,然后蒙头大睡,一直睡到半夜才醒。肚子饿,爬起来煮面。我妈说,女孩子不一定要学会做饭,可是一定不能把自己饿死。她自己都不怎么会做饭,可是我做饭还是有点天份,也不知道遗传自谁。我开冰箱看了看,食材还是挺多,不过大半夜懒得折腾,就只给自己煮了碗面。

吃面的时候我想起来苏悦生,上次我过生日他在这里,也是半夜爬起来煮面吃,不过短短月余,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吃完面条又洗了碗,然后去看苏悦生的卧室。

小许来收拾的东西,屋子里也只是少了衣物。床还是整整齐齐,柜子里全都空了。一个男人在这里,总会有点零碎的东西。比如洗手间里的剃须刀,牙刷。鞋柜里的拖鞋,写字台上的铅笔,音响前头扔着CD,恒温的酒柜里,还有半瓶没喝完的红酒,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似乎有点凄凉,简直跟遗物似的。

我在心里恶毒的想着,大约是因为最近太累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呢。

我把灯关上,然后回自己房间去睡觉。

到了第二天我就振作起来,亲自给贺源滨打了个电话:“贺总啊,最近怎么样,忙么?”

贺源滨等我的电话大约等了有一阵子了,不过语气也是好整以暇,挺从容的:“有事情找我?”

“是啊。”我笑着说:“贺总是痛快人,我就不兜圈子了,您最近真是霹雳手段,小女子承受不住啦。”

贺源滨哈哈大笑,问:“也不见得啊,你要是有诚意,我或许就心软放过你了。”

“行啊。”我说的挺痛快的:“咱们还是见一面吧,见面好谈事。”

贺源滨说:“行,时间地点你来挑。”

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不过你要稍微等等我,我得去买件新衣服,还得去做头发做美容。”

贺源滨冷冷的说:“别装样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叫我等。”

“瞧你这个人,撒个娇都不行,我打扮漂亮点,也是希望你心更软一点嘛。”我轻轻的笑:“你要不愿意等,那晚上我到了地方,再给你电话。我等你好了。”

挂上电话我就买衣服去了,天气闷热,我把敞篷车停在家里,换了另一辆TT上街。这车还是苏悦生送我的,当初他答应送我一台车,我其实挺想要SUV的,但是乖乖要了一部价格很适宜的小跑。那时候我们还是相敬如宾的,我怕狮子大开口吓着他了,后来等知道他压根不在乎这点事之后,我就兴高采烈让他给我买保时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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