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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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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将忘乐抱至床上,轻拍他脸,唤了几声都没反应。正要握他手腕脉处探查情况,忽闻一股血腥味。

摇光仔细察看他周身,见他衣裳腰侧染有血红,连忙将他身子翻转趴着,长发撩开时,她顿然一愕。

忘乐后背衣裳都是血,染了色般地鲜红,早已干透,黏在了肌肤上。

摇光迅速解开他上衣一查究竟。只见忘乐后背血肉模糊,鲜红血肉间隐约看得出一块成人巴掌大小的深色皮肤。

摇光手指捻诀,忘乐背上的血迹即刻净化,待瞧清,她惊得倒吸一口气......

那深色的不是人的肌肤,竟是褐黄相间的蛇鳞!

摇光曾率兵去人界抓捕过作乱的蛇妖,对各种蛇及蛇鳞花纹再熟悉不过。

她低头朝他方才晕倒的地方看去,果真有两三片被撕下来的蛇鳞,上面还连着鲜红的血肉。

生拔龙鳞的痛她深有体会,一个十岁男童硬生生将鳞片从肉上拔除,她竟半点声响也未听见,隐忍得令她惊叹。

摇光再仔细查看伤口周遭,还有几道愈合的疤痕冒出了新鲜的蛇鳞,看来这蛇鳞长了一段时日。

她不禁猜测,忘乐每日下午至次日清晨都关在屋内,是因为在长蛇鳞?

可他一介凡人怎会长出蛇鳞?

凡人身上有蛇鳞只有两个原因,其一,凡人与蛇妖生下的孩子,多半为半人半妖;另一个原因,中了蛇妖的毒。

她曾见过凡人中蛇毒的样子,初初只是某个部位长出蛇鳞,逐渐会布满全身。而大多数人在蛇鳞蔓延至全身前,内脏便会被蛇毒侵蚀殆尽,衰竭暴毙。

摇光皱眉“唉!”了一声,既是亲眼撞见,哪能撒手不管。

“得亏我今早来看你,还能将你救一救。”

她从腰间乾坤袋里头拿出一件白色披风,将两人身子一罩,顷刻隐匿身形。

摇光将忘乐抱在怀中,指间施法,御风飞向高空。

***

岳平寺外,一棵老榕树,树壮根深,藤枝垂地。

拨开寄生的繁茂藤枝,榕树下一座依树雕琢的土地庙显露出来。土地庙约莫三尺宽,四尺高度,勉强可以跪坐两三人。

莫看庙小,五脏俱全,香火不断。供果新鲜多样,庙内干净整洁。可见定期有人祭拜打扫,就连蒲团也是新换的。

摇光正盘坐在蒲团上,忘乐平躺在旁边。她在等这庙里的土地神回来,带着解药回来。

倘若忘乐只是晕厥,她可以略施仙术将他唤醒,亦可愈合他背后的伤口。但他的蛇毒早已进入五脏六腑,肝脏衰竭,脉象虚弱,再迟些日子,恐怕就得去冥府报道了。

她如今仙力微小,没法彻底祛除他体内的毒素,何况他中毒时日过久,这蛇妖的毒只得用仙丹彻底拔除。

若是能拿到天庭药神君的仙丹,绝对药到毒除,但凡人不受用天界的仙丹,且若天庭一去一回,人界少说都过了一个月。

是以,她不得不过来嘱托土地神去仙界找药师拿解毒的丹药。

“星君!药来了!”

庙前一人显露身影,身着浅褐裳,头发盘成个小圆髻,青年模样,长眉圆目。

正是这庙里的土地神——奇旦。

曲华带她初次来岳平寺时,她便认出了奇旦,也同他言明了自己的身份。两人之间的渊源还得追溯到两千年前……

那时的奇旦以凡人之躯修成仙,历劫成功后正要去天庭报道。

哪知他飞去天庭之日,摇光正在捉拿从冥界逃脱出来的噬魂灵。

噬魂灵眼看就要被摇光抓捕,奇旦恰路过,噬魂灵逮住时机,冲入奇旦体内。

噬魂灵以魂魄为食修炼,食魂魄能瞬间强大灵力。

噬魂灵还未动手,奇旦就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腿软筋麻地发抖,腰身就跟那冷风中的柳叶儿般摇摆。

最终摇光施法逼出了他体内的噬魂灵,将其诛灭,救了他一命。

奇旦对摇光无比感激,连连称其为大恩人,得知她便是破军星君,对她越加敬仰。

两人也因此结缘。

摇光本该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她了解奇旦的性情,若要他替她保密,他定会封死了嘴。而将自己如今凡人身份告知,也是方便日后恐有他帮得上忙的地方。

土地神毕竟也是个神,虽然仙阶最低,好歹是有些法力的。

*

奇旦匆匆进庙,将丹药递过去。

摇光接过来,扶起忘乐,将药送入他口中,施法让他吞咽下去。

奇旦道:“药师说了,服药后施以功法将其毒逼出体外,他身上许会发热,约莫三个时辰便可退热苏醒。”

说罢他又递去一只圆形瓷瓶:“这是外敷的药膏,待毒褪鳞脱,可复原蛇鳞处的肌肤。”

“嗯。多谢。”摇光谢过奇旦,抱着忘乐速速飞回酒庄。

待回到忘乐的屋内,摇光将他安置在床上,并施法顺着药性帮他解毒。直至他恢复气色,蛇鳞悉数脱落,再取出药膏帮他细致抹匀。

帮他穿上衣服盖好棉被后,摇光坐在床边守着。

瞧看忘乐乖巧熟睡的模样,脸颊因发热而泛红,她忽莞尔一笑,目光刹那柔软。

她有个师弟,唯一的一个师弟,七星当中年纪最小的——武曲星君开阳。

开阳尚在襁褓中时,摇光便经常抱他哄他。开阳长大后,摇光带他下过海飞过山,斩过妖灭过魔,就连他的流光剑也是她剥下龙鳞亲手为他做的。

摇光对他宠得不得了,用师兄们调侃的话,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当起娘来得心应手,对小师弟简直母爱泛滥。

离开天界后,她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师弟。

此刻见忘乐受伤,不由想到开阳小时候受伤时,自然也有些心疼。

摇光轻轻拨开忘乐耳边的发丝,嘴角含笑:“你怎不愿喊我阿姐呢?”

*

两个时辰后,忘乐缓缓掀开眼皮。

“醒了?感觉如何?”一道柔声响起。

忘乐眨了眨眼,弱光中见到个模糊身影。他神思并未完全清醒,恍惚觉着床头这温柔如水的声音似他日思夜想的人。

像隔着万重山,远远荡在他耳畔。

“娘亲......”忘乐下意识唤道。

“好些没?”随着话音而来的,是柔软温热的手掌,轻轻贴在他额头。

忘乐双睫忽颤,是梦吗?

他猛地坐起身,一头扎进她怀中,将她紧紧抱住:“娘亲......娘亲!”

他声音哽咽,双臂激动地颤抖。

摇光愣在当下......姐姐还没当成,就直接越级为娘了?

摇光正想推开他,哪知忘乐越抱越紧,恨不能钻入她怀中。

摇光迟疑地伸手,拍拍他后背,安抚道:“别怕,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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