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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Chapter 60

一只梅花鹿vCtrl+D 收藏本站

毕业晚宴举办的地点是在一家饭店里,临近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饭店的大堂里皆是人来人往的学生,还有一些家长。

他们各个衣装阔绰,服饰华丽,一些女孩子甚至尝试了浓妆艳抹,而男生们则穿起西装打领带,他们试图遮掩起年轻的模样,开始仿效大人们的行为举止。

【我到了。】

收到短信的筱雨立马从沙发上弹起身,疾步走去外头,她左顾右盼,四处观望着她一直等待的人。

然后筱雨感觉自己左边的肩膀被人点了一下。

她往左后方转过头,没人。

“在这里。”秋梓新的声音倏然从她的右边冒出。

“!”筱雨内心惊喜地转过头,“秋姐姐!”

女孩的视线和秋梓新对视上时变得灼热几秒,那双盈盈秋水的眼睛里水波荡漾,今夜的她们都分外动人。

“秋姐姐今晚穿得好好看。”筱雨晒出两颊梨涡,凹陷的地方可以装一颗小红豆。

秋梓新今夜穿着高腰露踝的茶白色卡其裤,上身是微透肤的长款衬衫,整体配色偏淡色系,恰好体现出秋梓新身上那股似近似远的疏淡感。

她踩着露趾的高跟鞋,很自然地向筱雨伸出右手手肘弯,她唇角牵笑,“还不是为了显得跟你般配一点吗?”

筱雨的心被女人的话轻拂,从她今晚见到秋梓新的那一刻起,唇边的梨涡就一直没消失过。

女孩轻转步伐,伸手挽了上去。

饭店装潢宏伟,各种夺目的水晶吊灯和豪华家具,还有随处可见的陶瓷工艺品和仿真植物。大堂里播着古典音乐,筱雨和秋梓新亲密地走了一段路,共同搭电梯去往五楼的楼层。

电梯门口立着指示牌,两人踩着同样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进宽广的包厢里。

每张桌子上的白瓷碗里都摆着每个来宾的名牌,已经有一些人先入场,包厢里的空调有点冷,筱雨不自觉地贴近秋梓新。

“我们的位置在那里!”

筱雨目光一扫,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和秋梓新的席位牌,她们的座位在前排,距离舞台很近的位置。

两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很快就有服务生前来倒饮料,秋梓新点了杯红茶,筱雨只要橙汁。

坐在她们隔壁桌的似乎是两家同学关系非常要好的父母辈。

一个大叔站起身来给另一方倒水。

“来,喝杯水吧。”

傅美宣抬头,伸出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小宣,你今天怎么一个人突然来了呢?”谢妈妈问道,她往另一幅新的沙发坐下。

傅美宣指腹轻抚手里的水杯,“我刚好买多了些补品,可旋这几天出差去了,我也不方便让她转交给您......”

她把杯子先放回桌上,“想着反正我也许久未见阿姨您,就干脆前来拜访了。”

傅美宣淡笑说,她在客厅里坐得中规中矩,期间谢可旋还在读大学的妹妹偶然经过,便向傅美宣打了声招呼。

谢可旋的家人都认识傅美宣,她是可旋的好闺蜜。

一辈子的好闺蜜。

“你有心了,也怪客气的,小旋有你这个朋友真是上天赐的宝贝。”谢妈妈笑道,傅美宣的到访还是让她很高兴的,尤其是她还带了这么多礼品来。

在谢妈妈的印象里,傅美宣和她的女儿从初中就认识到现在,两人是感情非常要好的朋友,谢可旋偶尔也会带傅美宣来家里吃顿饭。

家里年幼的小孩从房间里开门走出来,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她看见傅美宣有点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东西躲藏在身后。

那是亲戚家不要的孩子,年仅不过五岁左右,暂时借住在谢妈妈家里。傅美宣见她长得俏丽,就想要逗小孩,“过来~”

小娃害羞又惊喜,甩手的时候手里拿着的东西不小心击摔到旁边的橱柜上。

谢妈妈听到后头有什么硬物撞击的清亮声响就立即转过头去,看见情景时猛然一惊。

“小梅!你怎么可以拿哥哥的手表玩,快放回去!这玩意儿弄坏了把你卖掉都赔不起!”

谢妈妈站起身迅速疾步走去,一把将孩子手里的手表夺走,还打了好几下她的屁股。

“怎么这么不听话!是不是要我把你赶出去!”谢妈妈凶声吼,再拉了一下孩子的耳朵。

女孩子被吓坏了,捂着自己热辣的耳朵,顿时泪流满面,哭哇哇地要躲回房间里去,“我最讨厌阿姨了!我要找可旋姐姐!”

傅美宣担忧地在后头观望,可她又不好表达什么立场,只好一直默不作声。而且她心中其实还有另一个疑问。

哥哥是谁?

谢可旋家中没有男丁,她的姐姐和姐夫也早在几年前就搬出去住了,难道是谢可旋妹妹的男朋友?

谢妈妈手里拿着那枚劳力士走回来,捧在手心里疼惜得不得了,见傅美宣脸色不太好才欠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傅美宣低声道,有点游离的状态,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杯,想喝一口水。

谢妈妈查看略有刮损的表带,哀声埋怨说:“这个手表是小旋未婚夫的,太珍贵了!坏不得啊......”

“哐啷!”杯子陡然从傅美宣手中脱落,狠狠地砸向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可旋,怎么了?”醇厚的男人声从后头响起。

“没什么,是杯子破了......”谢可旋懊恼着,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心里闷堵得厉害,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一样。

明明只是杯子碎了,再买一个就好。

谢可旋弯下身想去捡,却被一个男人拉住了,“别碰,会割到手,让我来处理。”

谢可旋往后退开,她的思绪有点浑杂,“谢谢......”

男人闻言转过头对她笑,“你和我都快成夫妻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男人和她约好要在游艇里玩乐几天,可谢可旋的心情却有点提不起劲来,男人拿过扫帚把玻璃碎片收拾干净。

“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有割到手吧?”

“没有......”傅美宣弱声说,她现在四肢有点僵硬,脑袋也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手止不住的发抖。

她咽下口水,摁住自己的手,“阿姨......”

“您说......可旋的未婚夫,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他可是房地产大王的亲儿子,小旋这次可是吊到了个金龟婿!”谢妈妈一说起这事嘴角都快裂到太阳穴。

“我之前就给她找过好几个相亲对象了,可小旋偏是不要,那可把我急得!幸亏她这次聪明,知道搞上一个富二代就不要撒手!”

“你看啊,咱们家的这些新家具都是他给买的,他还说只要他和小旋结婚后,就把我们一家人全都接到市内!住大房子!”

傅美宣的脸色逐渐发白,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阿姨...那可旋,之前是不是有一个从加洲回来的亲戚?”

谢妈妈说到一半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拧眉思考片刻,“对,是有那么一个。”

“但是人家嫌弃我们这住破屋的,她只是来这个地方玩几天就回去了,都没过来看看我。”

傅美宣完全静默下来了,她的眼角挂有一丝嘲讽又可悲的笑意。

她早该料到的。

都是骗局。

“小宣啊,我说你也有三十出了对吧?趁着现在赶紧把自己找个好人家嫁了,免得四十多岁来还得被人叫老姑婆!”

“小旋之前就是听网上的疯言疯语,说什么女人可以独立一面,但事实是什么呢!咱们这个社会还是男性居高啊......”

谢妈妈突然又想起一个奇怪的点,她问:“小宣,你不是小旋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不知道她要结婚了,难道她没和你说吗?”

傅美宣喉头一哽:

“阿姨,我想先回去了。”

“唉,这么突然吗?你是生气我催促你......”

“不是,阿姨,我家里还有事。”

“啊......那行吧,我开门送你出去。”

谢妈妈拿出钥匙串,她打开生锈的铁门为傅美宣送行。

钥匙相撞的声音很响亮,渐行渐远。

渐行渐近。

门把被转开。

“美宣,我回来了。”

“你怎么不开灯......”谢可旋纳闷着,她摸黑地找到灯火的开关,然后摁下。

室内顿时通明。

谢可旋看见傅美宣坐在沙发上,就脱下高跟鞋走去她的身旁。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她伸手想碰傅美宣的脸,却被对方躲开了。

“你身上有很重的男人香水......”傅美宣皱眉说,目光始终没有望向谢可旋。

“是吗......”谢可旋往后退一步,她闻闻自己衣服上的味道,“那我先去洗澡,你吃过饭......”

“是不是只要我一天不戳穿你,你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谢可旋心有不安蔓延开来,傅美宣从沙发站起身,随后径直走进她们的房间。

待傅美宣再次出来时,她的手里拿着两样东西,她把手中的照片塞给谢可旋看。

“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你的这些名牌包包,还有这个男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吗?”傅美宣手提几个爱马仕包,而后甩在沙发上。

谢可旋被迫接过那些照片心中陡然一惊,她快速翻看,随即脸色大变。全是她和那男人间的亲密照。

“你找私家侦探查我?”谢可旋惊吓道,“你太过分了!”

傅美宣冷眼地站在她面前,语调凌然沉重,“我过分?那你背叛我的行为就可以像呼吸一样自然吗!”

傅美宣控制不住的哽咽,她的手在抖,她在忍。

“要不是我去你妈妈的家,我又怎么会知道,我交往了十多年的女朋友,原来早就是别人的未婚妻!”

她们从初中相识,经历过大学的分隔两地,也经历过各种风浪与挫折,傅美宣以为她们的感情是可以走一辈子的。

到头来,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罢了。

谢可旋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怕。

可怕得让傅美宣背脊发凉。

在家里和自己卿卿我我,转而一出门就去上那男人的床。

呵。

傅美宣收紧拳头。

谢可旋的面色苍白,她把照片撕碎,声音惶恐至极,“美宣,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那个男人,我们只是形婚!我根本不喜欢他!”

谢可旋慌张地拽住傅美宣的手,可对方的温度却冷得让她后怕。

谢可旋骗过她这么多次,傅美宣还要再相信她吗?

她还有这个勇气吗。

傅美宣深吸一口凉气,她连腮帮子都在颤动,“谢可旋,你做这样的决定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傅美宣抿唇摇头,以前她望着谢可旋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充满柔情,可现在,那里只剩失望的空洞感。

手心的肉已经被她攥紧得泛疼,傅美宣咬牙切齿地说:“你太自私了。”

谢可旋的心突然像是被一把利刃刺进一样,那把刀狠狠地剐下她的心脏,“我自私?”

她的手像是脱力般松了开来。

谢可旋用力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委屈至极,“我就是因为考虑你的感受才决定形婚啊......”

“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我如果真的一辈子不结婚,你让我的家人怎么办?”谢可旋痛彻心扉,眼泪攀上她的眼眶,视线模糊一片。

“我每天顶着那些亲戚的压力,我难道好受吗......?”

这些事情憋在她心里太久了,谢可旋从来没有和傅美宣说过她害怕的所有事。谢可旋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她们家又是怎样的境遇,傅美宣难道不明白吗?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们双方啊,我难道有错吗?”

泪水从谢可旋的脸颊上不停滑过,一滴又一滴,坠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可傅美宣这次没有替她擦眼泪,她望她的神情再也动情不了,“可你现在在以为我好的名义伤害我。”

以往的傅美宣脾气总是很爆,遇到很多不顺心的事情就容易动怒,但是近年来,她已经收敛不少,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

因为谢可旋不喜欢,她害怕,哭泣的时候看起来是如此脆弱。可傅美宣万万没有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可旋已经变了。

谢可旋不会再因为傅美宣辛辛苦苦跑几条街买食物给她吃而高兴,她现在只喜欢去高档餐厅,用名牌货,她甚至要求傅美宣不要再接送她上下班。

明明,只要谢可旋愿意,她就可以用恋人的身份向她的亲戚露面,她们就可以去国外结婚领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而不是以那什么一辈子好闺蜜的名义。

傅美宣深吸一口凉气,她挪开僵硬的双脚从谢可旋的身旁走去,却被对方拉住。

“傅美宣,你不会真的想和我分手吧?”

对方战栗的声音清晰可闻,就连抓着自己的手也冰冷得骇人。

傅美宣记得她们以前也经常会因各种大大小小的矛盾而吵架,每次只要可旋一哭,她就会舍不得,狠不下心,转而牵回她的手,两人平下心来沟通后又可以和好如初,甚至会变得更亲密。

可这次不同。

完全不同。

“我们......还是先各自冷静一下吧。”

傅美宣甩开谢可旋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下的,只有那一道沉重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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