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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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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奚清说出那句他?是孩子的父亲后,院子里的气压陡然低了下来,陆远抬起眼眸看向他?,眼底没有半点情绪,季阳却?抽出了刀。

“别、季阳别……他?们是为了保护我才撒谎的,我跟师兄是清白的。”简轻语慌忙拦住他?。

季阳气恼:“你都怀上别人孩子了,还有脸说自己是清白的?!”

“不是别人的,是陆远的!”简轻语着急。

季阳愣了一下,迟疑地看向陆远,见他?面无表情,顿时更加愤怒:“你给大人戴绿帽不说,还要?将不是他?的孩子强加给他??!”

……都什么跟什么啊!简轻语无语,只能去劝师父:“师父!你快说实?话啊,我都全部交代了,你再撒谎他?也不会信,还是说开了好?!”

说完顿了一下,声音又低了些?,“师父,他?从?未始乱终弃我,是我对不起他?,你不用为了护着我撒谎。”

求求老爷子千万别胡说了,否则她就是长八张嘴,恐怕也解释不清了。

她声音虽小,但陆远还是听到了,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我没撒谎,奚清本?来就是孩子的爹!”老头显然没意识到现在?情况有多糟,甚至觉得?简轻语是被要?挟了才会这么说,“你别因为别人威胁一下,就胡乱给孩子认爹,万一他?强行将你带走了,以后有你哭的!”

混丫头真?是不争气,被人吓唬一下就全招了,也不想想这人行事跟土匪一样?,她跟着回去了能有好?日子过?吗?老头想着,恨恨地瞪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

简轻语简直欲哭无泪,只能寄希望于师兄:“师兄,求求你说句实?话吧……”

奚清闻言心?生犹豫,只是还未开口便被师父横了一眼,当即梗着脖子开口:“没什么可说的,你我已经是夫妻,你也有了我的骨肉,我决不允许……”

话没说完,空中传来利刃破风而出的声音,下一瞬便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奚清咽了下口水,脖子便被刀尖划出一点伤口。

“方才的话,再说一遍。”陆远持刀,淡漠开口。

“冷静,冷静一点,”简轻语伸手想推开刀,却?怕陆远朝前刺去,手举到半空又生生放下,“陆远,你千万要?冷静……”

脖子上传来刺痛,奚清气愤地抬头,然而对上陆远眼睛的瞬间愣了一下,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傻子,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再说一遍!”师父愤怒。

奚清咽了下口水,喉咙上瞬间多出第二道小伤,他?浑身僵硬,半晌弱弱开口:“……不行啊师父,他?真?会杀了我。”

师父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陆远,跟着也莫名地生出一分怯意。阿喃找的这个负心?汉……好?像不一般啊。

师徒俩总算老实?了,简轻语忙站起身,犹豫着伸手扶上陆远的袖子:“陆远,你先放下刀。”

“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陆远侧目看向她,眼底漆黑一片,“他?的妻子?”

“……没有的事,我与他?真?的是清白的,”简轻语头大,“你仔细想想,不管胎象如何,是不是都至少四个月之后才能显怀,我这肚子一看就不止四个月了,我是三个多月前离开京都,路上少说也要?二十?多天?,也就是说跟奚清认识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个月,就算……就算真?跟他?有什么,肚子也不该这么大啊!”

一直在?旁边没吱声的季阳,闻言忍不住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先前本?以为是胖了,现在?一看确实?与胖的不像……所?以她这孩子真?是大人的?季阳眼睛顿时亮了,然而看到陆远没什么反应后,又瞬间老实?下来。

简轻语苦口婆心?地解释一堆,陆远总算放下了刀,简轻语顿时松一口气,刚要?劝他?先进屋再说,就听到他?淡淡开口:“孩子不是他?的。”

“对对,不是他?的!”简轻语赶紧点头。

“那是谁的?”

“你的啊……”简轻语有气无力

陆远嘲讽:“简轻语,落子汤的碗还在?陆府。”

“我真?没喝,是简震……”算了,这话听起来确实?挺离谱的,他?不信也不奇怪。

她突然不解释了,陆远的心?脏不断下沉,许久之后冷淡地问:“不是他?的,你很?失望吧。”

“……什么意思?”

陆远看向奚清,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不带半点情绪地评价:“倒是你会喜欢的模样?。”

“什么我会喜欢……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三个字,在?如今的情况下,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咬着唇闭嘴,一脸哀求地看着她。

陆远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她未尽的意思,盯着奚清看了许久后,又看向了眉头紧皱的师父,许久之后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简轻语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挪步到二人身前,小心?谨慎地开口:“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只是收留了我几个月而已,你放过?他?们……”

“才几个月,你对他?们的感情倒是深,”陆远看向她,“我都不知道,你是这般有情有义。”

“陆远。”简轻语声音干涩。

“杀了他?们,你会痛苦吗?”陆远语气平常,似乎在?与她讨论今日天?气如何。

简轻语怔愣一瞬,再开口声音都哑了:“陆远,你别这样?……”

“我倒想看看,你痛苦起来是什么样?。”陆远玩味地看向地上被捆得?牢实?的二人,随意地握着刀柄向前,刀尖在?石板地上拖行,发出尖刺的声音。

简轻语被逼得?步步后退,脚跟碰到师父的腿时,被绊得?跌坐在?地上,小腹顿时跟着疼了起来。她顾不上喊疼,张开双臂将师父师兄护在?身后:“陆远,我求你放过?他?们,我跟你回京都,你不是想将我关起来吗?我愿意被关,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师父本?来已经生出惧意,一听她说什么关起来,当即便恼了:“混丫头,你胡说什么!我就是死,也决不允许他?把你关起来!”

奚清也看出了情况不对,压低了声音劝说:“阿喃,你别管我们了,赶紧走吧。”

听到他?们死到临头还在?护着自己,简轻语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忍着腹痛对着陆远跪下:“陆远,我求你!”

陆远猛地停下,毫无波动?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你向我下跪?你为了他?们向我下跪,是不是在?你简轻语心?里,谁都比我重要??!”

简轻语被他?的眼神刺得?心?痛,白着一张脸抓住他?的袍子:“我只是想求你放过?他?们,这一切我都可以跟你解释,如果解释完你还是要?恨我,那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受罚,陆远,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别伤害他?们。”

陆远倏然冷静下来,眼底却?是毫不遮掩的恨意:“若我偏要?杀呢?”

“陆远,求你……”简轻语话没说完,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人昏倒时,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坠落,在?往地上摔去,也能听到周围乱糟糟的声音,直到身子摔到实?处,才会彻底失去意识。

她在?跌落时,听到师父和师兄的惊呼声,逐渐消失的五感不足以支撑她生出更复杂的情绪,只是满脑子想着——这下糟了,要?摔疼了,也不知道话话会不会受影响。

没等她担心?完,便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也彻底陷入了昏迷。

院中风声萧瑟,明明已是春日,漠北的风却?依然是硬的,刮在?门窗上发出有力的撞击声,全然没有半点温柔。

简轻语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上躺着,屋里点了一盏灯,昏黄的光勉强将四周照亮。她撑着床板坐起来,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的人微微一动?,却?没有回头看她。

“……我师父和师兄呢?你杀了他?们吗?”简轻语低声问。

陆远没有回答。

简轻语猛地咬紧了唇,撑着床便要?起来,然而刚一动?,小腹便有种下坠一样?的疼痛,她当即闷哼一声倒在?床上,眼前阵阵发黑。

简轻语后背瞬间出了一层汗,却?没时间缓一缓,又要?下床去寻人,然而这次没等脚尖碰到地面,陆远便猛地起身朝她走来,一脸阴郁地将她按倒在?床上。

简轻语还要?挣扎,陆远单手按着她,冷淡开口:“再动?一下,我马上杀了他?们。”

马上……杀了,也就意味着还没杀。简轻语瞬间老实?了,眼巴巴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他?,半晌小心?开口:“他?们还好?吗?”

“再问一句,我也杀了他?们。”陆远面无表情。

简轻语瞬间没音了。

寝房里再次恢复安静,桌上的劣质蜡烛还燃着,时不时冒出黑色的烟,味道略显难闻。

简轻语却?已经习惯了,躺了片刻后小心?开口:“……在?刚知道有孕的时候,我的确没想要?这个孩子,你身在?朝堂,得?罪了太多人,若是叫人知晓我有了你的孩子,定然会告给圣上,到时候你的下场,一定会比李桓惨上千万倍。”

陆远没有看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索她话里的真?假。

简轻语眼角泛红:“我曾想过?告诉你真?相,让你与我共同承担,可你定然会留下这个孩子、提前迎娶我,这样?一来,你我都要?承担很?大风险,一旦出了事,便是满盘皆输,我不愿你去赌,也不想你陪我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便想着隐瞒你,偷偷打了这个孩子……”

“那日去集会前,我的确熬了药,可跟简震吵闹时,被他?一气之下喝了,你若不信,大可以等回京之后与他?对峙,我死遁的事他?不知晓,自然也没可能跟我串供,恐怕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喝的是一碗补药。”

陆远抬眸看向她。

简轻语被他?一看,眼角顿时红了:“我、我是真?想与你好?好?过?日子的,可是那晚在?湖上遇见了大皇子,被他?的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他?要?抓我……若是被他?抓到,我有孕的事就暴露了,即便暂时没有抓到,只要?我一日活着,便一日是你的把柄,他?们随时会以我为饵,将你置之死地……”

“我什么都做不了,没办法帮你,没办法抵抗大皇子,在?京都那样?的地方,我就像一只蚂蚁,随时都可能被人碾死,我只有死遁,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孩子的性命,保住你的性命,我真?的没有办法,只能跳进湖里……”

她虽未提过?,可之后许多个夜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梦见湖水灌进耳朵嘴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只能拼命学着陆远当初游泳的样?子,一下一下地挣扎,不会换气、不敢睁眼,只拼命往前游。

坠入深水的恐惧、窒息的痛苦、濒死的绝望,在?短短一段水路里尽数体验,直到之后很?多个日夜,她都看见水就开始心?慌。

陆远死死盯着她苍白的脸,许久之后才冷淡开口:“你明知我在?三楼,为何不呼救?”

简轻语闻言惨然一笑:“呼救了,然后呢?你下来救我,那整条船上的人都会知道你与我的关系,能去得?起湖上酒楼的人,即便不是达官显贵,也该是京都富户吧?被他?们看到我们在?一处,又如何能解释得?清?”

她是侯府嫡女,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是绝不该在?一起的身份,一旦曝光,便等于死路一条。关于这一点,陆远想来比她更清楚。

简轻语说完,屋里再次静了下来,桌上的蜡烛终于燃到了最后一截,烛火不安跳动?,一副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陆远才开口:“所?以,你是为了我才要?打掉孩子,才选择跳湖,才死遁离开,简轻语,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

简轻语顿了一下,一抬头便看到了他?眼中的嘲讽,心?口顿时泛疼:“对不起……”

“你既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何还要?道歉,”陆远阴沉地盯着她,“莫非你也清楚,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以为是,从?未考虑过?我的想法,简轻语,你不相信我,从?来都不相信。”

“我只是想保护你。”简轻语哑声开口。

“保护我?”陆远呼吸有些?不稳,攥紧了她的胳膊质问,“你是想保护我,还是觉得?同我在?一起会有无尽的麻烦,所?以生出了退意?”

简轻语着急:“我没有……”

“让我想想,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死’了,一切便能皆大欢喜,你可以回你的漠北过?想过?的生活,可以生下这个孩子,还可以保住我的前程,简轻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做了一个选择,成全了所?有人?”陆远眼睛逐渐红了,“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愿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保住前程,可有想过?我的心?情会如何?”

简轻语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她却?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

“你不知道我会这么痛苦,是因为你根本?不相信我对你的情分,”陆远声音冷清,表情重新变得?淡漠,“我知晓你的一切,懂你为何不肯轻易将真?心?付人,可你不该如此轻视我的真?心?。”

他?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陆远!”

简轻语下意识要?追,陆远却?又停了下来,侧目看向她道:“药半仙说你胎象不稳,若想保住孩子,最好?这几日都不要?下床。”

简轻语愣了一下没敢再动?,最后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门被陆远拉开,外头偷听的三人瞬间摔进屋里,又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还未等开口说话,陆远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季阳犹豫一下想跟过?去,但还是先跑到简轻语面前:“简轻语,你方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嗯。”简轻语低着头。

“这样?说来,你能在?不会游泳的情况下,为了保住大人跳湖,倒也不算没良心?,”季阳冷哼一声,“就是蠢了些?,没想过?大人可是为了你能豁出性命的人,即便你死了,他?也不会放弃追查。”

他?还有更多斥责的话要?说,可看到她隐隐隆起的小腹,最后只匆匆说出一句:“养好?身子,大人的孩子若出个三长两短,我这次绝不放过?你!”

说完,就赶紧去追陆远了。

季阳一离开,师父和奚清便都凑了过?来,看着她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却?啪嗒啪嗒地掉在?手背上,顿时心?疼得?不行。

“你们说的话我们方才都听到了,你也别太伤心?,”师父叹了声气,难得?低声下气地哄人,“要?我说,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先前那么多年没去过?京都,难以应付那些?妖魔鬼怪也正常,能想出死遁的法子已经很?聪明了,那个叫陆远的实?在?不该苛责你。”

奚清连连点头:“不错,他?估计也是在?气头上,你别跟他?计较,他?若最后还是不肯原谅你,那你就跟他?断了,咱们虽然只有一间医馆,但也足以养活话话了,不过?我觉得?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一切还未有定论。”

师徒俩先前还十?分讨厌陆远,可方才阿喃晕倒后,看到他?脸上真?实?的恐慌和担心?,又听了他?们方才的一番对话,以及季阳在?院里告知的过?往,顿时对这个男人讨厌不起来了。

毕竟他?是真?狠,也是真?惨。

简轻语听着师父和师兄的安慰,眼泪掉得?更加多了,师父无奈,只好?看了奚清一眼,奚清当即跑去端来一碗药。

“安胎的,喝了吧。”师父劝道。

简轻语吸了吸鼻子,红着眼角将药喝完,师父立刻递上一块果脯,她心?情不好?地摇摇头。

师父见状只能吓唬:“你若再心?情不好?,话话可就危险了。”

“……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不大高兴。”简轻语哽咽道。

师父沉默一瞬:“有什么区别吗?”

简轻语扯了一下唇角,眼底的泪意更多了。

奚清默默扯了一下师父的衣角,师父顿时不吱声了。

“能跟我说说,你为何心?情不好?吗?”奚清温和地问。

简轻语掐着手心?,半晌才低声道:“我一心?不想活成母亲那样?的人,最后却?活成了父亲那样?。”活成了她最不屑的样?子,实?实?在?在?地辜负了陆远。

她的话对于奚清来说,算得?上没头没尾了,但奚清却?勉强听懂了,静了静后开口:“还是不同的,你父亲绝不会像你一样?,敢为了喜欢的人豁出性命。”

不会水的人跳河,与自尽何异?

简轻语摇了摇头,咬着唇没有说话。

奚清还想再劝,师父立刻咳了一声,他?顿了顿,看到简轻语似乎困了,便同师父一起默默离开了。

简轻语这次喝的药里,加了几种安神的药物,待师父他?们一走便陷入了昏睡,虽然睡得?不算太踏实?,却?也没有突然惊醒。

医馆彻底静了下来,距离医馆百十?米远的客栈里,陆远安静地坐在?井边,一言不发地盯着幽深的井口。

季阳跟过?来时,吓得?心?跳都要?停了,急忙冲过?来挡在?他?和井之间:“大、大人,咱就算想不开,也不至于投井自尽吧……”

陆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他?:“你的脑子里,整日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卑职也是担心?你嘛。”季阳干笑。

陆远重新垂下眼眸,不再说话了。

季阳叹了声气,干脆到他?旁边坐下:“大人,我虽然是你的下属,可更多时候是拿你当亲大哥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

季阳被噎了一下:“……不让讲卑职也要?讲。”

陆远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其实?简轻语这人吧,确实?挺讨厌的,可对大人多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现在?又怀着大人的孩子,大人还是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了,”季阳笨拙地劝,“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得?等她生完孩子再说,你没听药半仙说吗,她如今有了身孕,不能受刺激,万一出了问题,可是母子都危险的事。”

陆远静静地看着地面,冷峻的眉眼没有半点起伏。

季阳劝完了,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叹了声气拍拍陆远的胳膊,正转身离开时,就听到他?淡淡开口:“你说她跳湖时,该有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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