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再被人添油加醋,编造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所以白凡近来尽量避免与何小花往来。
只是,有些时候不是你躲就能天下太平。
星期三,白凡刚上完第三节课,抱着一摞练习本准备回办公室批改。然而,还没踏进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大声的吵嚷。
“我们家这么困难,怎么就不给我们打补助金?其他人却有?”
“我说过了,这不是我们老师能决定的!上面有规定,只有建档立卡户才能享有此次补助,而且钱是直接打到每个学生监护人的存折里,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啊!”陈丽解释道。
“乐乐爸,你先坐。”张平之和气地笑了笑,“这助学金的事是有明文规定的,不信我可以把文件拿给你看。陈老师,也包括我,没有权利决定谁能拿和谁不能拿。”
接着张平之拿了一份文件给他,指着上面某处道:“这里明确写了只有建档立卡户才能享有,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
白凡一走进来,就见到何建华脸色臭臭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张平之给他指的那处,显得十分不满意。
“你们老师怎么这么点权利都没有,别不是诓我?”何建华怀疑地道,随后瞥到了白凡,登时眼睛一亮,从椅子上坐起来,脱口而出:“姐夫!你来的正好,你在这儿当老师,给他们说说,好歹照顾着点我们家啊!”
张平之他们几个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这人竟然是白凡的小舅子?!
白凡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当场脸色就不好了。他对何小花没什么意见,但是对何建华这个人是怎么看怎么糟心。
这人不仅是个无赖混子,而且还喜欢家暴。曾经有一次,就因为妻子跟他驳了几句嘴,直接把她的头摁进了烂泥里。要不是正好有农忙的村民在,及时救援,他妻子说不定就被他当场谋杀了。
白凡冷声道:“我和你姐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姐夫别乱叫。另外,助学金我们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没有徇私枉法的可能。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领到助学金的人家里问一问,是不是都符合资格?要不是,欢迎你去举报我们。”
闻言,卫青青陈丽他们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想到,还好不是真的!
何建华对白凡怒目而视,吼道:“你想不认账!”
白凡气极反笑,这是讹上他了不成?
“我和你姐根本就没一丝一毫的关系,何来不认账一说?”
“没关系?没关系你会背她去看病?你一个光棍,她一个离婚的妇女,要是没关系,你不知道避嫌吗?不管怎样,你碰了她,就要负责!敢不娶我姐,我要你好看!”
还没说完,何建华就上前一步,揪住白凡的领子,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威胁道。
“你干什么?!”张平之大声呵斥。
陈丽卫青青几个也过来帮忙,将白凡与何建华隔开。
“我说你简直有毛病!背了一下又怎么了?你也说了是白凡背你姐去看病,难道你要他见死不救才成?!”王海娇气呼呼地骂道。
何建华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像是要吃了她一般,把王海娇吓得不轻。
白凡知道何建华这人就是个疯子,和他根本无道理可讲,而且此人还有暴力倾向,疯起来简直不要命,所以村里人都对他避而远之。
怕王海娇被何建华突然暴起伤到,白凡把她挡在身后。“你想怎样?要是敢动手,我现在就报警。”
“姓白的,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敢不娶我姐,你就等着瞧!”
何建华瞪着赤红的大眼睛,似乎只要白凡敢说一个“不”字,就一定会上前撕了他。
放完话后,何建华带着满身戾气,出了办公室的门。
“呼——”王海娇长舒了口气,紧张过后,腿开始发软。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心有余悸地道,“这人太恐怖了!”
卫青青陈丽他们也吓得不轻。
“我还以为他真的要打人呢!妈呀,他的面相太吓人了!”
“他就像要把我们都吃了一样!你说他是杀人犯,我也信啊,真的从没见过这么凶残的!”
“谁说得定啊,听说他在道上混过。”
“在道上混的这么缺钱?”卫青青不理解。
陈丽道:“我听其他家长说,他喜欢赌博,又没个正经工作,所以缺钱也正常吧……”
白凡感到很抱歉,对大家道:“都怪我连累了你们!”
“说什么呢!”张平之道,“我们是同事,也是朋友。怎么能看你被他欺负?而且就算没有你,他说不定也会发疯。你也看见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一根筋地认为是我们学校故意不给他儿子助学金。”
“白凡,看样子何建华是赖上你了,怎么办?”卫青青担忧地说。
白凡蹙眉:“我不答应,他还能强迫我不成?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可是卫青青他们仍是很不放心,只希望白凡能真的应付得了何建华。
这件事或多或少对白凡的心境造成了一定影响,所以放学回家后,他显得有些沉默。
江河略有所思地看着白凡,后者没有注意,拿着换洗衣服进入卫生间洗澡。
“发生什么了?”江河沉声问一旁的白小树。
白小树抿着唇,神色间隐隐透出一股怒意。
江河见他久久没有出声,危险地半眯着眼:“说话!”
白小树也是事后从别人那听说了在办公室发生的一切,气的要命。他正想和盘托出,忽然他们家院门被暴力地踹了两脚,传出“哐哐”的震天响。
“白凡!你出来!”
何建华大声叫嚷。
“你躲不掉的!今天我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都得娶我姐!”
江河闻言,眼神变得极度冰冷,他轻扯嘴角,面相看似在笑,却令人不由得心惊胆战,腿肚子发软。
而屋外的人一无所知,仍然放肆地叫嚣着。
“不娶你能怎样?”白小树冲了出来,板着脸,狠狠地瞪着何建华。
何建华身边的一群男人作势要上前一步,威胁道:“你们不想要命了是吧?”
“哎哎,别呀!我说建华,你就别吓唬春姨我了,我心脏不好,你们的事我不掺和了,我现在就回去!”
李冬春是迢水村的媒婆,最是爱财,哪里有待娶待嫁的男女打听得比谁都清楚,一找着合适的机会就上门说媒。
白凡相的几次亲都是她介绍的,搞得白凡见着她都要绕道走,生怕又被她拉着去看哪家的姑娘。
李冬春对白凡与何小花的绯闻是听得耳朵都长出了茧,一度捶胸顿足抱怨错失了这次赚钱的机会。
哪曾想何建华找上门来叫她保媒,于是高兴的乐开了花,谁知道这何建华竟然是要强逼!连威胁都说出了口。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算什么事啊?
何况他这人是出了名的人来疯,谁也惹不起!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敢接他给的活儿?
李冬春别提有多后悔了。哪知道白凡何小花根本就不像传言的那样,简直害死人了!
“春姨……”何建华盯着她,“既然我把你请过来了,你就这么点面子都不给?”
李冬春欲哭无泪,努力挣脱了被何建华掐疼的手腕,呵呵地强笑:“给给给!”
何建华总算满意了,把视线转回来,对白小树道:“把你爸喊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何建华,你别太过分!”
白凡听到声音,匆匆地穿上了衣服跑出来,头发都没来的急擦干,所以仍然滴着水。
“行啊,那你出十万的彩礼,把我姐娶回家!”
“建华,这可使不得啊!”李冬春劝道,“这婚姻大事不能这么搞!必须要两方好好商量才行,要不先让你们长辈商量一下可好?”
“哼!要不是这小子不认账,我会这么做?!他要是肯跟我点个头,我这就回去。”
“白凡呐,你怎么说?要不干脆就答应了吧?”李冬春又转头看向白凡。
白凡脸黑得如同墨汁,他还从没受过这等屈辱,如何愿意低头。
“华哥,要不教训一顿?”有人提议。
“别别别!”李冬春急忙出口阻拦,“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建华啊,要不你先回去,我来给白凡做工作?你看,你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大家毕竟是同一个村的,而且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家人,这样不太好吧?”
何建华听后,稍微沉默了会儿,然后说道:“也行,那我就给他一天时间。一天后,必须给我交出十万的彩礼来!我们走!”
李冬春终于松了口气,在他们走后,她来到白凡面前,道:“没想到这何建华竟然讹上了你!唉,说的好听是为他姐,实际上是为了他自己。听说他在外欠了一屁股赌债,看来是真的。你要是不给他钱,他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定不会放过你!”
“哼,就让他试试好了!”白凡也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
李冬春忧心地说:“你一个教书先生,哪是他的对手啊?还是我给村里的干部们说说,让他们做做何建华的工作,现在是法制社会,他这是要犯法啊!你也和家里打声招呼,你们白家也不是没人,怎能让他这么欺负?”
之后,白凡向春姨道了谢,把她送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