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暴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渐渐减小,随之那漆黑的夜空也开始露出丝丝白光,意味着白天即将来临。
或许很多人开始熬不住了,再加上由于雨势减小的原因,只见屋子里的人也逐渐开始减少,已经纷纷赶回了自己的厢房之中,或许对于这件没头没尾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什么说法,索性美美睡上一觉,待天亮再来瞧个究竟。
“阿嚏——”
人影散去,清风忽然徐来,正尧止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似乎那股酒精的味道又出现了。
而当正尧回头看窗外的时候,却未曾发现任何东西。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吧,于是又把头朝向了张儒风。
众人还在等着张儒风描述慧明的样子,都把目光放到了张儒风身上。
张儒风再次做出了回忆状,沉吟片刻后道:“我并没见过慧明,不过当时接画的时候,那人曾经说过,慧明武艺高强,曾经单人匹马到蒙古军队里面竟然只断了一根手指,让我们不要耍花样。同时威胁说,慧明曾经因为修炼某种厉害的武功导致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而这一种武功好像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一线针,一针飞出,见血封喉,当时我们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一线针?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断了一根手指?”正尧有些疑惑地说道。
这张儒风所说的与顺化住持所言的也相差不多,只不过那顺化住持只是说慧明脸上有一块豆大的黑痣,而非什么溃烂的迹象,这里似乎还是有些纰漏。
“对,那人是这么说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似乎觉得正尧不相信,那张儒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话,异常坚定的看向了正尧。
“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溃烂!!!”
突然正尧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回过神来,握紧拳头,分外有力。
“喂,呆子,你是怎么了!”宁安不明白正尧为何会如此,于是凑过来,拍了拍正尧的肩膀。
靖王等人也对正尧这一举措表示不解,于是纷纷走了过来。
“你们两人还记得在上观景楼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看起来很老,面上还有暗疮的老伯?还有,二哥你还记得你觉得另一个有可疑男子?”正尧看了看宁安三人,提示性地说道。
“你这么说来,还真的让我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浑身还散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对,应该是酒的气味。”宁安如梦方醒,顿时迎合着正尧说道。
柳彦听正尧这么一说,也连忙点头,这让他想起来,那个男子似乎一直都被自己给忽略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神秘的男子最为可疑。
“正尧你如此反应,莫不是那人有何问题?”
靖王当时没有关注这些,也没见过那个所谓的神秘人,自然不会觉得什么神秘人有可疑,只不过现在听正尧宁安柳彦等人都这么说,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正尧平复了一番,然后道:“没错,我怀疑,那个我在观景楼上看见的脸上有暗疮的男子就是你在楼下看到的那个可以的神秘人,而这个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要寻找的慧明!”
“慧明?”
众人虽然觉得那人也有可疑,但是如果说他是慧明,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如果是慧明,那他为什么要杀廖云和李元术呢?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没道理慧明在乌禅院惹了事之后,又道法华寺来惹事吧!
“没错,据我估计,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慧明,一来,慧明在二十年前就在法华寺里,对法华寺自然很熟悉,如果他想要在这里杀人,那还是很容易的;二来,慧明有武功,在乌禅院已经知晓,而且他在乌禅院的时候或许是怕暴露身份,故而用假痣将脸上的暗疮给贴了起来;三来一线针在飞云寨曾经出现过,可能与慧明也深有关联;第四,法华寺乃是皇家寺院,虽然现在朝廷没怎么来进香,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底蕴的,一般人绝对不敢再次造次,而慧明之前在乌禅院的时候很有可能与蒙古一面有所勾结,那么他背后定然还有后台,这么一来,慧明在这里犯事也是在正常不过了,而且我还可以猜到,这一切他都是受人指使的!”
正尧说的可谓是字字珠玑,条条分明,甚是在理,想来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看来,眼下第一要务就是将这个‘慧明’找出来,其他的事就好办多了!”
靖王似乎也明白了,于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爷英明。”
众人齐声说道。
“王珩,传令下去,今夜加大巡查范围,主要对形迹可疑和脸上有疤痕的人进行密切注意,但不可打草惊蛇。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诸位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或许会更辛苦。”
靖王说完,整个人也显出了一丝倦意,确实,这大半夜的,任谁都难免感到困乏。
正尧等人听靖王说完,也纷纷点头,准备即刻回房。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见众人要走,那张儒风不由地一阵害怕,喊出了声来。
见张儒风那般模样,众人自然明白他所害怕的是什么,毕竟这间屋子三个人已经有两个先后死去。那张儒风虽是武行中人,但是现在也已经四五十岁了,活动起来也没有以前利索,况且他还深信鬼神之说,那么要他一个人迹象留在这里住,确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靖王不由地笑了笑,道:“你去找住持商量一下,看看能否再为你找出一间房来。”
说完,靖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转身便离开。
而宁安等人也对这个张儒风没什么好感,毕竟算起来,这都是他自己胆小怕事的结果,而且他自己也做出了一些有违兄弟情谊的事情,自然而然不会受到他认定同情。于是宁安一行人也没多看那张儒风一眼,转身就走。
不过正尧倒是上去稍加安抚了一下,毕竟这个张儒风现在还是一个证人,而且他也为自己解开了一些谜团。完后,正尧便和袁海云张诚柳彦等一群蜀州会馆的人离开了。
最后,在张儒风苦苦哀求之下,住持才得以让张儒风换了间房,不过依旧还是在二栋里面。
“三弟,你不觉得这个张儒风也有可能遇到如同廖云,李元术一样的危险吗?”在快要到住房的时候,柳彦终于开口说了出来,其实早在二栋的时候,柳彦就已经想要问了。
“是啊,这也不是没可能。”袁海云也很赞成柳彦的说法,立即也上前说道。
而一旁的张诚也连连点头,觉得正尧所言大有可能。
正尧轻轻推开门,走到桌前坐下,给三人倒了杯茶,然后笑着说道:“这个当然有可能,在听完张儒风的话之后,我便更加可以肯定,这个凶手是早有预谋的,而且目标人物就是青梅镖局的三个镖师。”
张诚点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微微带着疑惑地说道:“三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慧明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与这三镖师见过了,当初为什么不杀这三人,反而到了现在才杀呢?”
张诚所疑惑的也是柳彦袁海云疑惑的,这样是真的说不通嘛,杀人干嘛还要等上个二十年呢?况且,那慧明与张儒风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对,干嘛要赶尽杀绝呢?
“不,不,不……”正尧却是摇摇头,也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虽然种种迹象表明,这件案子与慧明有关,但是正如你们所说,慧明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没有理由,也说不通啊!所以,我觉得是有人在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慧明身上,而忽略了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三人止不住又长吸了一口气,似乎总觉得正尧的头脑要比自己转得快一样。
“没错,在我看来,这凶手是另有其人。而且,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与这三人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对三人的生活习俗都很了解。比如廖云喜欢爬高楼而李元术和张儒风两人则惧高,于是才有了廖云独自上楼,然后堕楼的情况;再后来,知道李元术和张儒风两人一紧张就会喝茶,便在茶里放了药,导致两人失去知觉,如此的做法,我想慧明不会采用。”
对于案情的分析,正尧的确要比眼前三人要专业一些,而且说出的重点也是让人耳目一新。柳彦三人听完之后,也觉得似乎是那么回事,不过转眼又觉得还是有些不甚明白,疑惑地看着正尧。
正尧看着那三人一会儿明白,一会儿不明白的,不由地再次笑了笑,一把打开桃花扇,微微说道:“其实,慧明有没有杀过人,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虽然我并没有见过慧明,但是我觉得以慧明的武功根本不需要如此费神将廖云引到观景楼上去堕楼,更没有必要下迷药去对付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习武的人。反而我更加相信着个慧明的确出现在了法华寺中,也的确卷入了此事件中,不过他只是以一个搅局者的身份,旨在误导我们而已。”
“误导我们?”
三人又是一阵不解,怎么正尧想的东西永远都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呢?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始终觉得此事件的凶手另有其人,因为在我们爬上观景楼的时候,见到的慧明他虽然也有一身酒味,看起来也很慌张,但是仔细一想,那布条就那么粗,等慧明从顶楼爬下一层,与我们打了几声招呼停留了几秒钟,随后再有我们爬上楼,围着观景楼转了半圈所花的这段时间里面,就是十根那样的布条也已经烧成灰烬了,又怎么可能支撑到我们到达之时才烧断呢?显然于理不合。而且,我怀疑其实当时凶手根本就在现场!”
“凶手在现场???”
正尧的这一次大胆推测不得不让三人立即站起了身来,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案发现场,凶手竟然在原地逗留不走,任谁都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这点我也有所保留,我想等明日我们再上楼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那行!看来三弟在众人面前也藏了一手啊!”柳彦呵呵一笑,接口说道。
他对正尧也是越发佩服了,知道正尧的用意是给凶手一个误认为慧明就是凶手的错觉,此种将计就计,用的确实好。
“好啦!你们再这么说下去,我看不止明天,后天都不可能上去。睡觉吧!”袁海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只见他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三人又是哈哈一笑,摇摇头,经过一番洗漱,便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