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万常的一番看似精妙简洁的回答并没有引起那若诗姑娘的反应,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感到诧异不已。如此解释都不是正确答案,那又当如何解释呢?这一刻却是难倒了众人。只见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上前的意向,都不禁左顾右盼,似乎想要看看别人如何发挥。
这个时候,老鸨秋娘又再次走上前来,笑颜相对地说道:“诸位不必如此,这到底能否满足若诗姑娘的心意,一切要到最后才能见出分晓。所以诸位可以随性的发挥。”
也不知道老鸨所言是不是真的,不过在正尧看来,这若诗姑娘确实是对宋万常的答案不满意的。因为在宋万常说话的时候,正尧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窗户。一直都透过窗纱盯着所谓的若诗姑娘,却见那若诗姑娘纯粹没有一丝反应,正尧由此可以断定出来。毕竟一个人如果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的肢体语言也能说明一切。
不过听老鸨秋娘所言,顿时又有人有了信心,只见人群中走来一个翩翩公子,一身华丽红装,身形高挑,长发齐肩,手指修长,应该是一个左撇子,因为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发红的折扇。
“我来吧!”那翩翩公子中气十足的说道,显得很有精神,看了看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二楼的窗户,接着说道:“这个情,其实很简单,刘某如果见着若诗姑娘一面,那便是一见钟情;如果要是亲了若诗姑娘一下,那就是一吻定情;如果是与若诗姑娘共度今宵,那便是结了夫妻之情。此中情谊自然不消多言,一切尽在你我心中。然而若是若诗姑娘硬要问这情是何物,那刘某只能说,若诗姑娘与刘某之间发生的那一点微妙感觉就是所谓的情!”
这个自称刘某的刘公子说的倒是挺多的,乍一听,他可是将口头便宜占了不少,不由地引起一众旁人的鄙视。不过他说的也不错,这个情是有一定变动的,它存在着不确定性。
比如这一见钟情,那是最初的,最浅的;而进一步,就是所谓的一吻定情,证明两者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关系自然比之前好了不少;至于最后的一夜春宵夫妻情,那就是发生关系,彼此将心交融,这种情就是最高级的,彼此属于对方,超脱了一切束缚,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只不过这个刘公子说的也实在太过露骨,这让众窑姐们也觉得这个公子实在太风流,再看二楼窗户上若诗姑娘的反应,已然断定,这个家伙已经被PASS掉了。
正尧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有趣。两种解释都不符合这个女子的心意,看来这个女子很是特别,正尧越发的对这个神秘的若诗姑娘有了兴致。
“素描一幅 《虞美人》 ,未曾谋面而作诗,当众大谈何为情,有意思,有意思,不过这里面似乎都跟一个情字有关联,看来这个女子倒是一个对情很是向往的追求者,与宁安倒是有几分相似。”
正尧嘴上喃喃自语,一时半会儿,他还是很难猜透这个女子的心思的。
只见就在正尧嘴里嘀咕的时候,已经又有一个人铩羽而归,从他的表情便不难看出,自己也没有信心赢得若诗姑娘的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尧却依旧岿然不动,只见那一炷香很快就要燃完,一旁的袁海云和张诚等人倒是显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喂,正尧你倒是上啊,这种场合你若是不上,那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难不成你怕答不出来让你丢脸不成?”袁海云一边催促,一边又不禁给正尧施激将法,旨在让正尧上去。
毕竟正尧已经不知道在他们面前惊艳了多少次,这等场面,自然只有正尧才能摆平,俨然已经将正尧当做无所不能的存在。
正尧则是微微一笑,一手拿着绿玉桃花扇,打将过去,疼的袁海云挠手直叫,引得一旁的宋万常柳彦张诚三人嬉笑不断。
“诸位公子都差不多了,怎么,难道你们蜀中三杰不准备上吗?莫不是觉着若诗姑娘太过难为你们了吧?”
老鸨秋娘半开玩笑的看着正尧三人说道,同时不忘使眼色让一旁的窑姐们起哄。
只听得老鸨一说完,一旁的青楼女子立即便叽叽喳喳的如同闹事的麻雀一般,很是期望正尧可以再次表现一下,毕竟正尧这个京城名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见此情景,柳彦也颇为尴尬,不过他还是维持了自己的原则,于是道:“实在抱歉,柳某今日头脑不甚清醒,一时之间难以想出绝妙之词来回答,还望秋娘和若诗姑娘海涵才是!”
柳彦不愧是西南第一才子,说话总是那么的有礼貌,连拒绝人也说的如此的让人无法再拒绝,正尧不禁暗暗地佩服了一把。
而张诚则是一脸笑意地说道:“实不相瞒,张诚对于这情爱二字见解匪浅,不敢登堂,故而只能作壁上观啦。”
看着张诚的样子,确实好笑,一副老子就是不懂,老子就是不会答的姿态,让老鸨也有些无语。
于是老鸨只好将目光转向了正尧,甚是期待的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说“你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不过正尧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抿嘴一笑,似乎心中已然想好了对策,微微挪动脚步,来到楼梯口,望向了那二楼的纱窗。
“既然如此,那李某也只能献丑了。说来惭愧,实不相瞒,李某对于情爱之事,也是不甚了解。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正尧到如今终于想明白了。”正尧此刻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之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很是温和起来。
“李公子想明白了什么呢?还请细细说来。”
不料,那二楼上的若诗姑娘竟然再次发话了,这是正尧也始料未及的,众人不由地都把目光再次朝向了若诗姑娘。
咳咳。
突然,正尧努力的清了清嗓子,再次把目光移到了二楼纱窗上。
“曾经有一段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段爱上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正尧一句声情并茂的告白缓缓吐出口,这让在场顿时一阵鸦雀无声,良久都未有任何的异响。而那二楼上的若诗姑娘仿佛忽然一怔,窗户边角的一抹窗纱竟然掉落了下来。
不过很快的,那若诗姑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弯下小蛮腰将窗纱给拾了起来,这一过程速度很快,所有人都未曾见着若诗姑娘的面貌。
“曾经……”
柳彦听完正尧这一句之后,顿时也开始呢喃起来,仿佛也让他回忆起了他拥有过的曾经,他曾经的曾经,他和自己那个未婚妻的曾经……
青衣江畔,落日崖颠,荷花池中,翠月湖上,一幕幕仿佛完全都呈现在了柳彦的面前,让他不禁就快潸然泪下。
“曾经……”
只见在场的很大一部分才子皆被正尧这一句曾经给触动了,几乎每个人都口中嘀咕了起来,似乎都回到了自己的曾经,都念起了昔日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家中妻子或是两小无猜的恋人。
“罢了罢了……”
一段段叹息不停地涌现出来,而整个会场也逐渐的开始混乱起来,甚至还有一部分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来京城只为考取功名而非出来风流快活,纷纷地迈着沉重的脚步,逐个走出了温香玉苑的大门。
“三弟,二哥有些不适,我还是暂且回去了。”说完,柳彦也不管正尧张诚等人如何反应,也随着人流出了温香玉苑的大门。与此同时,那宋万常也一句告辞之后也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整个温香玉苑的那些才子们便所剩无几,这倒是让老鸨一阵诧异:这些个才子不好好的在青楼快活,竟然就此离去,也实在有些让人无法想象了。
此刻却见正尧依旧岿然不动,似乎他也进入了某种状态,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那一份情,或许是某个瞬间的感触。
“秋妈妈,你叫李公子到厢房来吧。”
一阵甜美的声音又传了下来,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却见那二楼窗户上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什么?叫他上去?那我们该作甚?”
“是啊是啊!这个到底怎么算的?我们都还没有答这第三题呢?”
听到若诗姑娘如此一说,顿时引得场下一阵不满,那些还没有离开的才子们立即开始喧哗起来。
“抱歉,诸位抱歉了。既然若诗姑娘点名让李公子上去,那就证明李公子成功的打动了若诗姑娘,还请诸位暂且回去吧,日后来我温香玉苑,一定打个八折,有好的姑娘一定为诸位备着!”
老鸨也是无奈之举,本来她也不爽正尧的,一句曾经什么的,就把那么多客人给弄走了,这生意自然做不成了。不过若诗点名要正尧上去,那她也只能无奈的打圆场,旨在不得罪客人。
其实这些瞎闹的人不过也都是想讨个便宜而已,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得到若诗的芳心。于是见着有好处,自然不再生事,一伙人随即便就此离去。
“李公子,李公子……”
见众人已经走了,可是正尧还立在原地,似乎没有想要上楼的意思,那老鸨只好连叫了几声。
在老鸨叫了三声之后,正尧才如梦方醒般。却见整个大厅的人竟然已经寥寥无几,似乎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啦,正尧你就上去吧!我和张诚就先回去了,祝你好运哦,嘿嘿,桃花运哦——”
袁海云半开玩笑的说完,立即闪到一边,然后示意张诚也一并离开。
如此情景,张诚自然不会久留,于是与正尧道了一声别之后,便与袁海云一起迈步而出,留下正尧独自一人在温香玉苑。
“什么?这就剩我一个了?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