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珞琳瘫在副驾驶的位置，面色绯红，她看着开车的徐术，冷淡的表情更显出徐术明显冷硬的轮廓，珞琳堪堪整理了一下自己，她的唇上残余着方才的灼.热，大脑皮层仍残留着令她深陷其中的战栗与颤动，回蕴悠长。
今天的叔叔……一点都不像叔叔。
徐术一撩眼皮，看了珞琳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上下擂鼓，不知道怎么跟珞琳解释他刚刚的冲动。
徐术在收到徐程发给他的短信的时候，心里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但毕竟涉及到珞琳，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谁成想看到了让他目眦具裂的那一幕——
徐术控制不住自己，他对珞琳的追求已成执念，如果珞琳真的在他眼前跟另外的男人定下终生，徐术怕自己会疯——或者说，他已经疯了。
珞琳会…讨厌这样的他吧。
珞琳垂下眼睑，回忆起刚刚的速度与激.情，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撩人慑魄，徐术身子更加紧绷了，他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他突然……想到一个“馊主意”。
他要假装自己是二十四岁的、与珞琳同龄的徐术，年轻的徐术恣意狂傲，这样一来，自己对珞琳之前做的事情就可以合理地糊弄过去了——
谁还没有一个年少轻狂，气血上涌的时候呢。
只是如果他装成体内有两个自己的事情被珞琳发现，珞琳日.后说不定会更讨厌他。
徐术一时间摇摆不定，直到珞琳甜软的声音响起，直直地熨到徐术心底:“……叔叔？”
徐术心一横，唇角一勾，脸上带着帅气的痞气，他看向副座的珞琳，眉眼一弯:“我才二十四岁，你为什么要叫我叔叔？”
珞琳动作一滞，她从没见过叔叔这么活泼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叔叔永远是克制的、冷淡的却又是温柔的，全然没有这样少年气的模样。
珞琳深呼吸了几次，试探性地问:“二十四岁？你是——”
“徐术啊。”徐术露出牙齿，阳光的模样全然不似在商场以凌厉的手段大杀四方的主儿，像是尚未换羽的雄鹰，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空之下。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珞琳问。
“记得，珞琳嘛。”徐术笑道，“我认得你。”
倒也没什么错。珞琳想，徐术二十四岁的时候，她十七岁，正是读高中的那个年纪，后来徐术被珞琳救了，他将珞琳接回了家。
“我几岁？”珞琳又问。
“二十四啊。”徐术一开始还负担满满，但是逗弄珞琳实在有趣，他便忍不住继续说道，“我和你同岁，你忘了？”
“……”珞琳沉默了一瞬，她看向徐术的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点点化不开的浓墨重彩之色，眼前的徐术就像是一张少年白纸，忍不住让人去涂抹，去沾染，去……占有。
珞琳看着徐术，直到徐术的耳根也热辣辣地染上绯红，徐术掩饰道:“你看我做什么。”
珞琳听见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能确定面前这个二十四岁的徐术确实与三十一岁的徐术是不同的两个人了，毕竟年轻的徐术和成熟的徐术无论是语言习惯还是动作习惯上都完全不一样。
珞琳想到了刚刚刺激肾.上.腺的那个临近悬崖的刺激的吻，她垂眸，轻轻问:“你刚刚为什么亲我啊。”
珞琳说不出自己在期待什么，她的心也小鹿乱撞个不停，她羞涩地看了一眼年轻的徐术，只见徐术紧张地握住了方向盘，完全没有之前的从容。
珞琳很少有这样比徐术强势的时候，她凑过去看徐术浓密的睫毛，坚.挺的鼻梁，温柔又薄情的嘴唇，故意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珞琳的大胆让徐术身子一僵，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故作年轻地轻快说道:“是啊。”
徐术说:“哥哥对你一见钟情。”
徐术借着这个所谓年轻的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向珞琳表白，他目视前方观察路况，但早已紧张欲死。
珞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原来二十四岁的徐术会喜欢珞琳，但是三十一岁的徐术…喜欢的是她的姐姐珞萍啊。
珞琳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蛊惑自己，那个声音说，徐术体内有两个不同年龄的魂魄，现在徐术和姐姐还没有在一起，那么她也是可以去争取的。
年轻的徐术喜欢她，她也喜欢徐术，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是啊，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珞琳重复地喃喃，她攥着自己颤抖的手，问徐术:“那你，喜欢我姐姐吗？”
徐术把一句“她只是我的工作伙伴而已”的解释给吞了下去，换成了年轻徐术的答案:“我只喜欢你啊。”
徐术鼓起勇气问:“珞琳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
“……”珞琳沉默了一会儿，她问，“你知道你和三十一岁的徐术共用了一个身体吗？”
“什么三十一岁的徐术？”徐术攥紧了方向盘，谎言这颗豆子落进了现实的磨盘之中，被磨得越来越碎，稍稍一吹，就遍布了世界，“我一直都是二十四岁的徐术啊。”
“噢。”珞琳歪过头观察徐术，徐术强自镇定下来，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寄希望于珞琳相信他。
“……好噢。”珞琳说，珞琳垂眸想着，如果叔叔不知道的话，她和哥哥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吧，她可以享受来自那个人的一部分温柔，占有那一部分，来满足自己的奢望与渴求——
我只要在叔叔来的时候，安全退出就好了。
“什么好？”徐术喉咙干涩地问。
“我要做你女朋友。”
徐术方向盘一打，整辆车在弯道的时候来了一个跟主人同样震惊的心情的漂移，徐术眸底颜色渐深，他将车子停在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巷尾，合上了所有的车窗。
徐术哑着嗓子问:“你是认真的吗，如果你后悔，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我不后悔。”珞琳白嫩的双臂直接伸过来勾上了徐术的脖颈，她主动与徐术对坐着，她贪婪地问面前年轻的徐术，这个徐术，是属于她的徐术，是喜欢她的徐术，珞琳一想到这个，就内心澎湃，激潮四起，她眼里的温柔更甚，“你……什么时候会走啊，一定要提醒我。”
“我……”
“你现在和三十一岁的徐术共用的是一个身体。”珞琳的手抚摸过徐术的眉眼，她终于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但是我更喜欢这个——喜欢我的你，三十一岁的你霸道又冷漠，”珞琳说，“虽然偶尔温柔，但是猜他的心思永远也猜不到，我有点不想面对他。”
也不想面对那样卑劣又无望的自己。
珞琳自嘲一笑，她听到身下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走了，我一定告诉你。”徐术说，“如果我来了，我一定会去找你。”
“这就够了。”珞琳像是之前的徐术一样，在车里狠狠地吻下去，吻到小徐术起了反应，吻到两个人都要张嘴大口呼吸，吻到珞琳潮.水四溢，吻到珞琳在无比清醒的时候握上了小徐术，但是被烫得差点收回了手，徐术捉住了珞琳的手，重新触了上去。
“它是你的。”徐术说。
“我也是你的。”徐术补充道。
徐术的这句话很好地取悦了珞琳，珞琳勾唇一笑，此时此刻的她清醒无比，她对徐术说道:“哥哥。”珞琳凑到徐术耳边，吻了吻他赤.红的耳廓，“我爱你。”
徐术的感情在这一瞬间完全突破了生理的枷锁，他闷哼了一声，将珞琳反转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珞琳，俯下身去深吻她，珞琳绯红的小脸渴求呼吸地露出深深的红晕，她沉溺在这个如同砒.霜一般的蜜糖中快乐到窒息。
徐术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把戏，但是又有些庆幸自己想出了这个绝妙的点子，让他和珞琳终于在清醒的时候互换了心意。
但是如果三十一岁的徐术跟珞琳告白，珞琳会接受吗？珞琳是不是只是想跟他玩玩？徐术不敢冒险说出真相，他吻得更狠了，珞琳非但没有哼哼唧唧地求饶，反而将徐术揽得更近，两个人深.入霸气地扫荡，唇齿相依，深吻到地老天荒。
珞琳眼角的红晕同时带着快活和悲伤，徐术吻上她的眼角，没有更进一步，反而伏在珞琳的身上，过了很久，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吗？”徐术黑色的额发混着细汗贴在额角，珞琳轻轻地将徐术的额发拨开，擦了擦他的细汗，脸上是罕见的成熟与温柔，珞琳坚定地回答:“没错。”
珞琳的声音变得欢快而又性.感:“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秘密的男女朋友啦。”
“……为什么是秘密的？”
“因为——”珞琳亲了亲徐术的眼睛，“你是我的秘密。”你是我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是我内心深处最深的秘密。
你是我的，是我奢望已久的秘密，即使，只是部分的你爱我，我都心怀感激。
徐术温柔地安置好珞琳，将她抱回副座，把头深埋在珞琳的脖颈里，重重地呼吸着。
“我要走了。”年轻的徐术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要我和你一起实现的愿望？”
“下次见面的时候，亲我更久一些吧，我的好哥哥。”珞琳笑起来，徐术呼吸一滞。
他从不知道珞琳可以这么主动，这么甜。
年轻的徐术有点不想走了，徐术想，但既然是他自己写的剧本，跪着都得拍下去，徐术听到自己说:“好。”
珞琳看到徐术瞬间倒在了座椅上，再起来的时候，表情和眼神都变了。
“……叔叔？”珞琳轻声唤道。
“嗯。”徐术冷淡地回应，成熟的徐术和珞琳之间尚有距离，他皱着眉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徐术看着自己的手握住了方向盘，“我自己开的车？”
徐术很久以前就不自己开车了，毕竟他有司机配备，自己也失了对车的兴趣，今天也是被气得狠了，才来了那么一出，徐术把司机和车都换给徐程那小鬼了。
“我来开吧。”珞琳确定了面前的是三十一岁的徐术，徐术点了点头，跟珞琳互换了位置，车静静地开到了老宅，两人一路无话。
就在珞琳准备上楼的时候，她突然转身问徐术:“叔叔，你年轻的时候……喜欢什么？”
你。徐术的喉结动了动，他听见珞琳问年轻的他的喜好，不知道为什么，瞬间酸意四起，珞琳她更喜欢那一个徐术吗？徐术咬牙，沉着脸回答道:“最喜欢辣椒，越辣越好。”
辣不死他！
徐术很少吃辣，也很禁不住吃辣，珞琳和徐术相处了这么久，也是知道一些的，现在她更能确定叔叔和哥哥是两个人了。
徐术还沉浸在醋意横生的世界当中，浑然没有发现自己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珞琳欢快地说了声“谢谢”，轻盈地跑上楼，进了房间。
珞琳想到今天何姐买给她的礼物，她从包里拿出盒子拆开，发现是一个遥控的……玩具。
珞琳瞬间满脸通红，但她转念一想，她现在有哥哥了，应该……不需要这个了吧？
还…还是留着吧，有备无患，如果这几天一直都是叔叔的话，她可以自己试试，不、不对——
珞琳跳到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刚刚她在想什么呢，太…太羞耻了！
珞琳慌忙把东西藏到枕头下面，自己火烧火燎地逃到浴室洗澡。
徐术端着每天一杯的热牛奶敲了敲门，他见屋内没有回应，便照常打开了珞琳的门。
浴室的水声响起，徐术眸子愈发幽深，他本来准备离开自行纾解，但是想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他可是她的秘密男友呢，不是吗。
徐术放下牛奶，声音喑哑性.感地笑了一声，慢慢地坐在了珞琳的床边。
又要见面了，我的——秘密女朋友。
徐术喜欢起了这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