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芝,你准备学文还是理?”路茫问她。
“理科。”这是她从小就定下的,妈妈帮她定下的,可能归究其原因也很简单,为了实现爸爸的愿望。
她爸爸是一个中学的物理老师。
小时候被逼着学物理的感受现在想起心中依然有些不适,她不是传说中的天才,好的成绩大多靠努力还有一两分天赋。但小小年纪就被关在家里看?书,在补习班听着那些总也听不懂的问题,曾经煎熬过好一阵子。
不过后来就习惯了,现在,她也不讨厌。
“那你要留在一班。”
一中分班都是理科班在前,文?科班在后。分班后,一班都是重点班。
迎芝显然对这也有过了解,她点了点头。
路茫便说:“以后我们还坐一起。”
迎芝迟疑着点了点头:“但是……”
“你答应就行。”路茫说得爽快,“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想起以前同学们的讨论,迎芝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轻咬了下嘴唇,说:“你也要努力,总是靠家里,不好。”
路茫笑了一声,用着吊儿郎当的语气开口:“这都还不是我女朋友,就管我这么严啊。”
迎芝手一紧:“你别瞎说。”
路茫耸了下肩。
“不过,”他?舌尖顶了下上颚,看?着她,“合着在你心里我就只会靠家里?”
“我没有。”
“迎芝,你信不信,凭我自己,我也能和你在一起。”
明明只是坐在一起,把一个字省略了,又那么暧昧。
迎芝微恼:“你赶紧吃饭吧!”
这是迎芝第一次逃课,胆战心惊的同时心里仿佛又放下了什么,只是回去又是个难题了。
出来的时候好歹还有棵树能让人爬上去,路茫却说不用担心。
看?着对方嘴角弯出的一抹笑,迎芝心跳得有点快,她觉得那是被吓的。
到校门口时,路茫让迎芝躲在一边,他?自己进了保安室。
伸缩大门露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在路茫和保安说话的时候,迎芝弯着腰悄悄且快步地跑进了校园,融入了树下的阴影中。
她心怦怦直跳,刚才?只听见路茫大声地跟保安说着什么,具体的内容却没听清,现在隔得远了,更是只听得见?隐隐约约的几个词。
路茫让她先回教室,但她做不到,内心焦灼不安着,怕路茫和保安发生什么冲突最后受处分。
时间滴滴答答,过得很慢。
等少年踩着月光走出保安室的时候,雾霭蓝的色头发布上了一层银辉,原来迎芝一直觉得他?这头发是对学校纪律的藐视,心里还有些抵触,但现在抛去其他的,她觉得这颜色真的很美。
他?手还抄在裤子?口袋里,散漫的模样,抬眸,倏地看见?了她,嘴角微扬,大步朝她走来:“还在啊?”
她担心地问:“你和保安大叔没发生什么冲突吧?”
路茫笑了:“当然没有啊,要发生了我还能这样走出来。”
但迎芝还是不太放心:“你刚才?和他?说什么?”
路茫:“想知道啊?”
迎芝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嘴角翘起的弧度加深,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迎芝脸顿时涨红,又羞又恼,转过身朝前走去,小步子迈得很快。
身后脚步声跟上,男生的声音含着明明灭灭的笑意:“别生气啊,我只说说又没动手。”
迎芝咬着腮帮子?,觉得他?好烦!
刚回教室不久,赵君就怒气冲冲地来到班上。
“路茫,你跟我出来!”
彼时迎芝正在做作业,一听到这话,心又提上,担忧地看向路茫。
等到下课路茫还没回来,班上的同学却凑到她桌前,问她怎么了。
迎芝有些不好意思,只说是饮食不规律引起的胃疼,已经没事了。
她和班上同学的关系已经进了很大一步,除却那些以前有过不愉快交往经历的,大家都是关系尚可的同学。
路茫是在打了上课铃之后才回来,晚自习一般没有老师守在教室,他?的回来引发了好多人的视线跟随。
待到平复下来,迎芝才?敢问他:“赵老师叫你出去是不是因为我们出校门的事啊?”
路茫说:“不是。”
迎芝狐疑地看着他?:“你没骗我吧?”
他?说:“我哪敢啊。”
*
一班的老师都有所?察觉,路茫这个班上唯一的刺头居然开始认真学习了。
老师们大为惊奇,纷纷向赵君反应,询问她是如何能把教育工作者的职责施行得如此完美。
赵君只说,孩子长大了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了。其实她心里也纳闷,上次喊路茫来办公室,批评他?进学校和保安瞎扯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路茫哪是那么好的性子,她说什么他?都一一答应。
不过赵君哪会放过这一次机会,趁机就把平时看不惯路茫的种种行为给一一说了出来。
最后路茫问她的问题让她有些深思,我做了这些分班就能留在一班了?
赵君心里都一惊,到底是班上的学习气氛太浓厚还是自己带领有方,居然感染了路茫。
不过她还是不忍打击学生的自信心,昧着良心说,你是聪明孩子?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
路茫不知听到哪个字,也笑了,说,那就谢谢老师了。
真?是奇了怪了。
同样的疑惑也发生在了陈非鸣身上。当陈非鸣周末兴致冲冲地来到路茫家,找他一起打游戏时,遭到了对方的爽快拒绝。
陈非鸣也很纳闷:“叶宿谈恋爱不玩游戏也就罢了,你也没谈啊。”
不知被哪个词戳中了,路茫脸色不太好看?:“玩个几把,马上期末了你再不看?书等着考零分吧。”
陈非鸣大惊失色:“路哥这好好的日子你说起这话诚心不让人好好玩了是吧。”
此时陈非鸣终于注意到书桌上摆放着翻开的几本书,微颤的睫毛下一双眼死死盯着,微颤的手指着,微颤的唇吐出一个字:“靠……”
“路哥你清醒一下!”
路茫睨了他?一眼:“我很清醒。”
陈非鸣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叫:“你居然在看书!”
路茫手抱着胸,懒懒的:“是啊。”
陈非鸣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委委屈屈道:“路哥,你变了……”
路茫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回答:“马上期末考了,涉及到文理分班,应该重视。”
陈非鸣忍了忍,没忍住,小声嘟囔:“路哥你该不会又是为了迎芝吧……”
“是啊。”
陈非鸣倏地抬起头看他?,良久之后终于说:“路哥,你觉不觉得……”
陈非鸣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这都一学期了吧,人家校花还是学霸,路哥要不你及时止损吧?”
路茫微微笑开,脸上有种势在必得的神情:“在她身上,不算亏损。”
陈非鸣更烦躁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太过打击自己兄弟。
他?们班上也有不少人喜欢迎芝,但告白的事谁也不敢去做,人总是对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才?会付诸努力。迎芝长得太好看?,成绩有那么优秀,追求这样的人实在超出了一般人的能力范围。
虽然在陈非鸣心中,路茫很厉害,但路茫和迎芝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迎芝那样的好学生不会喜欢他们。
陈非鸣还想再劝劝:“二中的袁韵不是喜欢你吗,她长得也漂亮,路哥你换个人喜欢。”
路茫看了他?一眼,眸色有些冷淡,吐出两个字:“傻逼。”
然后又想起什么,问陈非鸣:“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理发店吗?”
陈非鸣觉得路茫还有救,立马问:“路哥你是想换个发色?”
路茫嗯了一声。
陈非鸣兴奋地问:“什么色?”
“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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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哥你没开玩笑吧?”
路茫无语地斜了他?一眼:“……”
陈非鸣讪讪地:“该不会又是为了迎芝?”
“不是。”路茫说,“为了学习。”
陈非鸣倒吸一口冷气,直呼好家伙,这根本目标压根没变。
看?他?意思坚决,陈非鸣告诉他?之后还是没忍住说:“路哥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其他人?”
路茫懒得理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头也不回:“我要看?书了,你可以走了。”
陈非鸣走了,他?觉得路茫中毒了,谁也救不了。
*
当迎芝再一次见到路茫时,瞳孔显而易见?地睁大了。
不止是她一人,班上同学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往他?们这边看来,只不过碍于路茫在外的凶残名声,没敢光明正大的打量。
当叶宿来到教室,看?到路茫的时候,嘶了好长一声,虽然早从陈非鸣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但也比不上实景来得让人震惊。
路过路茫身边的时候,叶宿拍拍他?的肩,用着一种极度惋惜的口吻说着截然相反的话:“兄弟,新发型不错。”
路茫眉梢一扬,客气道:“还行。”
但看?样子是很满意的。
叶宿想说点什么,最后目光只是在迎芝和路茫之间逡巡了几遍,隐隐有些别样的神色,但最后也一句话没说便回了自己座位。
路茫便转过头去看?迎芝,刚好对上她疑惑的视线。
对视不过0.1秒,迎芝就用最快的速度收回了目光,手无?意识的微微蜷缩。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却十分心虚,仿佛偷看路茫是一件让人羞赧的事。
耳畔传来男生的压抑的轻笑声。
迎芝咬咬腮帮子?,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表现得这么心虚。
她努力转过头,直视着路茫,试着用一种正常同桌对话的口吻问他:“你怎么染头发了?”
他?眉梢一挑,眉目间别样绚烂的神采:“怎么?你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