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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难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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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藤叶涨得透绿,黄白小花隐匿其下,偷觑着椽下轻盈窈窕的少女。

朱颜酡红,杏眼水亮,即便在余光里坐着,也能奇异地教人留意到她。

霍沉踏进院里,惚惚停下脚步,看向那端。

胸腔中因霍远而起的恼躁似是消弭,匿藏去别处再做潜伏,取而代之升起的是某种异样心思。

两人相隔数尺,皆静默不语。

约莫几霎间,秋娘端茶出来廊下,一见霍沉站在院前,唷了声,小心翼翼下了踏跺。

这位少爷近来心情不佳,她自也晓得,亦瞧得出此事多半与令约有干系,眼下不动声色,只是关切:“怎么只你一人?”

霍沉收回眼,淡声答:“差他们买樱桃去。”

“午膳可用过了?”

“嗯。”他低应声,瞥眼秋娘手中的茶,一阵沉默后颔首绕过她,径直上了踏跺。

秋娘挑眉看他消失在廊下,又偏眼瞧瞧竹椽下眼帘微垂的姑娘,心底止不住唉叹:好容易遇到个能忍他的,也不知改改那臭毛病,几时再把贺姑娘气走可还行?

一面却又得护着他,坐去葡萄椽下,将茶杯推至令约跟前,温声道:“吃杯酽茶,省得过会子酒劲儿闹头疼。”

令约回神,原想解释自个儿没醉,可茶已到了手边,再回绝便是驳了秋娘好意,只好言谢圈来手边。

茶香扑面,杯底茶叶宝绿,映着点椽顶光景。她心不在焉端起茶盏,细细抿上口,玫瑰色脸颊衬得人安静不已。

秋娘眉眼间露出百般温柔,再想起一言不发走掉的那个,无奈些,正要出言劝解,霍沉忽到迴廊上唤她声。

她疑惑起身,又回了廊下,霍沉飞速瞄了眼葡萄椽下,收回目光后别扭退回屋内,指着桌上刚刚带回来的点心,道:“糖坊巷买来的糍糕。”

“哦。”

“我忽地不想吃,便拿去招待客人罢。”

“……”

秋娘忍笑去桌边拿了糕点,到厨里装盘,再回堂屋时见霍沉仍隐蔽站在堂门边。

她端着点心到他边上,出声询问:“少爷还有何吩咐?”

霍沉微僵,转身将指尖那朵牛乳黄的木香花丢到盘中,不待秋娘开口,人便转身上了阁楼。

秋娘语塞:“……”这孩子,也不知哪里捡来的花儿,多脏?

倒底不能给他扔了,只有一并带去院中,令约见她来,又礼貌起了回身,她忙道:“休与我客气,来吃些点心。”

令约坐下,一眼认出碟子里的是穆婆婆家的糍糕。

“为何摆朵花儿?”她觉得新奇,以为这是什么时兴事。

秋娘干咳声,想了想还是替阁楼上那人留了颜面,胡诌道:“瞧它们多和洽啊。”

令约:“……”

“只不过这花儿忘了清洗,你只吃没挨着它的就好。”她说罢将木香花拈出,搁到令约面前,“这花儿又好看又好闻,和你们姑娘家倒很搭,便交给你好了。”

她说得意味深长,令约看着手边的木香晃过个莫名的念想——总不会是那人给她的罢?

“同那别拗相公怄气了罢?”

秋娘忽地问道,“别拗相公”几字自发落去霍沉脑袋上,令约怔了怔,摇头,口是心非问道:“怄甚么气?”

“怄他见了你连招呼也不打个。”秋娘直言不讳。

令约一噎,心道可不止这一次,偏又说不得,反而挺直腰板故作大度:“哪里……本也没必要同我招呼。”

“邻里间怎么没必要?何况你们——”她顿住,令约睁圆眼。

“还有生意往来。”

令约:“……”

他们算甚么生意往来,至少如今少见他。

她低头抿了抿茶,嘴硬道:“总之没怄气。”

“没怄气好,”秋娘眼角笑出几丝浅浅的细纹,“我正好再同你讲几则笑话,你只评评气不气人。”

怎么笑话还成了气人的?

令约起了好奇,放下茶盏,手搭在石桌上仔细听。

“第一则么,是屋里这位少爷刚回鹿灵时闹出来的。”

好罢,又和那人相干……令约在心底嘀咕句。

“那时他才八岁,云飞、钟儿和阿捷少爷都还未满周岁——钟儿是我儿,阿捷少爷是骆家公子。”秋娘怕令约不晓得他们,解释句,接着道,“骆老爷怕他一人待着闷坏性子,便教云启、云扬两个带他顽儿,不过云启也是个打小稳重的,彼时已有十来岁,忙着同他爹学做生意,少跟他们闹,只有云扬时时陪着他。

“云扬那会子最招人稀罕,常大街小巷走动,好些小子丫头都争着跟他顽儿,尤其是鹿灵城东的韩家丫头,每每跟在兄长背后找云扬……她兄长韩松想必你也认得。”

令约点头。

“韩家丫头模样白净,人都说像糯米团子,嘴也甜,鹿灵没几人不喜欢她。云扬带见渊出去时碰上她,她当即稀罕上见渊,围着人唠叨个不停,道见渊还要好看。结果见渊半点儿也不高兴,直言她吵……你不省得,他小些时候总板着脸,脸色臭得很。”秋娘说这句时存着打趣,声音压得极低。

令约却想,她也是见识过他臭脸的,而且,如今也爱板着脸。

“后来呢?”她莫名在意后头的事,没发现秋娘骤然变亮的眼。

“韩家丫头几时吃过这委屈,气巴巴儿走开,结果没过几日,又找上他们,穿着件新衣问两人像不像嫦娥仙子,云扬自是聪明恭维,见渊却规矩答她:‘仙子苗条,你瞧着圆滚滚的。’”

令约:“……”

“这才刚刚起头,云扬和我们说起好多呢。”秋娘说着又举几例,全都能搬来数落霍沉不懂怜香惜玉。

偏生有人听着听着就捻起酸来,酸他同那位韩姑娘做过玩伴、说过好些话。

她不觉转起茶盏,秋娘眉梢轻翘做结语:“再后来,韩家丫头一见他就跟耗子见猫似的,转头就跑,哭哭啼啼跟街坊四邻说再也不稀罕他,连带着也不稀罕云扬……如今她成了亲,连她相公都记着她当街嚎啕的糗事儿,你说可气不可气?”

最后一句说得别有用心,令约一听,转茶盏的动作一顿,顿时没甚么可酸。

秋娘一鼓作气,又讲几则旁的“笑话”,全是霍沉臭毛病发作的事,到最后,幽幽叹息声:“他这性子,连夫人那般温和的人都责怪几句,说他空有副讨喜皮囊,内里只晓得冲撞人,可不,今又冲撞了你。”

葡萄叶底风铃轻摇,令约陷入沉默,接不了这话。

秋娘说这么一通,无非是想替霍沉辩解几句,更甚有明贬实褒之嫌,可她么……说好不恼不计较,偏却控制不得,还是一个劲儿的悒闷。

嘴笨也是他,别拗也是他,她才不担待。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上一章我以为很有趣的,果然我的点和正常人不一样。

阿约森气了!下章霍老板就去求和好(自作自受

(我快开学了,就很抗拒很焦虑,不知道大学急什么急:D存稿也快不够浪了,就很绝望,我还是想不通高校为什么这么蠢,把大学生叫回学校封闭隔离上网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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