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地占便宜?
“流氓!”没等他低下头来闻,白纨素就下意识地脸红,撒娇又带刺的话脱口而出。
“我流氓?从一认识你我就是流氓,我到底哪儿流氓?”可能是因为到了公司,钟楚寰的眉心又生理性地裂开了。他确实只是想闻闻香水而已,她是他女朋友,闻闻味道怎么了?
白纨素可不管。这两天她可跟他做了好多坏事,都是他的错,反正是他流氓。
她打开车门想跑,却被他堵在车尾。
他也没说话,就是简单而又坚决地抱住了她。
正好上了楼就得恢复上下属关系,那不如趁这时机,让她再当几分钟自己的女朋友。
香水味也闻到了,她靠在他胸口脸颊通红,纤细的胳膊不知不觉环住了他的腰。
她到底也还是有心口如一的那一面。
“去吧。”钟楚寰松了手,白纨素还没撒手呢,无意中暴露出来一丁点不满足,他冲她笑了笑。
笑得还挺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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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沈溪站在电梯间没走,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不着痕迹地打断了。
“你洒的水?”
空气凝滞了片刻,沈溪的回答里飘满了尴尬:“……什么水啊,您说什么呢?”
她还挺会面不改色这一套。看来学历越高撒谎的技巧越好,做起坏事就越可怕是真的,不过从干坏事的人嘴里掏真话的技巧他还真是手到擒来,用不着她拿大公司白领的身份来考验。
“我说的是拍宣传片那天,”钟楚寰一点情面也没给她留,“十分钟喝完一瓶水,你的胃口挺大的啊。”
沈溪面色煞白。那天上车时她手里是拿着一瓶公司发的水,在车上喝了小半瓶,到了拍摄现场确实换了一瓶新的。
钟楚寰来到拍摄现场时,公司为拍摄准备的大垃圾袋里多了一只空瓶子,沈溪手里拿着一瓶新的水,只喝了一点点。
她牛仔裤上还有点水渍。
当天拍摄出了事故,涂亦潇落水虽然只是个概率事件,但沈溪的表现跟周围人很不一样,毫不惊奇,冷眼旁观。
要不是事后她立马把事情栽赃给了白纨素,绘声绘色的描述被他的耳目原封不动汇报给了他,涂亦潇又哭闹着一口咬定有人故意让她出丑,说不定钟楚寰也不会把这事当回事。
对非常规事物的敏感性让他对当天沈溪手里的那瓶水还有那个空瓶子记忆犹新。说不定仔细检查还能闻到一股水藻味,半瓶水怎么够浸湿一整块石头,比起纯净水,含有许多微生物和藻类的河水更滑不是吗?
“那天天热,我口渴了嘛。”沈溪不尴不尬地笑了笑,随口掩饰。
撒谎也要有点水平。
“想看当天的花絮照片吗?”钟楚寰这个人毒就毒在没证据的话不会随便说。魏璇极好面子,卫迅娱乐重视牌面,这么大的公司活动能不多拍个几千张照片、几十个花絮视频?想查她太容易了。
沈溪没想到他会追究,还追查得这么细。她入职这么久了,公司里一向都是小打小闹不断,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就算是各部门老板也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会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较真?
钟楚寰偏就是个这么较真的人,怪不得女同事们都说他白长了一张好脸,丝毫不解风情。
她明显心里有鬼,这下笑也笑不出来了。
钟楚寰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跟她死磕,给小女孩应该留点脸面。
“去给我部门的人当面道歉,这事就当没发生。”
道歉?她可没想过要道歉。这事要是被涂亦潇说出去,自己在公司里风评扫地,还怎么做人?
“钟总监,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听我……”
“不是故意的你栽赃给别人?我给你留点面子,”钟楚寰伸出一根手指冷冷指着她,“是不是你干的你自己心里别没数,做错事本来就应该自己补救,需要别人拿出证据指证你的时候就晚了。”
一句话就让沈溪体验到了同事说的一分钟骂哭一个人的嘴毒。
沈溪是既委屈、又憋屈。
她承认自己是恶作剧了。但仗着是部门主管抢镜头,用权力挤掉其他人拍摄机会的不正是涂亦潇吗?
涂亦潇什么颜值,怎么够得上代表公司出镜?公司宣传片的拍摄她自己出力最多,自己都没好意思要求出镜,尤其是挑颜值高的搭档一起出镜。而涂亦潇一句话就让别人不敢跟她竞争了,为什么她就能这样。
她就是觉得不公平、看不过去而已。
还有那个作风不正的白纨素,她得到什么惩罚了?要是让这样的人在公司越混越好,那大家辛苦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钟楚寰怎么对她们的问题视而不见,却理直气壮地说她沈溪啊。
这一大早的,弄得沈溪连上班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个谁今天又换包了。”刚到午休时间,前台附近就又热闹起来。
“什么包啊?我看她今天上班拿着个平板,新出的挺贵的呢。”前台姑娘听沈溪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劲,“又是哪个男的送的吧?”
“我知道是谁送的,”沈溪神秘一笑,“你们猜?”
“她上司啊?”两个姑娘互相递了个眼神,“不是吧……”
“你们的胆子不够大啊。”沈溪笑道,“就昨天哪个男的,棒球帽,还记得不?我亲眼看见了。人家说是‘哥哥’。我跟她高中三年同学,可从没听说过她有哥哥。”
“啧啧,”前台姑娘笑红了脸,“我也管我男朋友叫哥哥,但是第一次听说管备胎叫哥哥的。”
另一个姑娘歪了歪嘴,一脸不屑:“不光本公司高管,连魏总她也认识,公司外边还有男人。这白纨素看不出来啊,表面上一个挺朴素的女学生,丝毫不构成威胁,背地里高端男性的社交圈铺得挺广的呢。”
“她就是利用咱们对她放松警惕上位的!长得是有点小漂亮,但毕竟是穷学生,也没见多会打扮,靠什么勾引这么多男的围着她转?清纯?有趣?这还真是个谜啊。”
“不得不承认,有些女孩子就是有种气质,让瞎了眼的男人都觉得可爱。”沈溪晃着腿抖着肩,说痛快了,背上小链包走出了公司大厅。
离开公司还没到十步,她头顶上就多了片阴影。
“沈小姐,”对方戴着墨镜,穿着酒红色T恤衫,“你刚才说什么呢,能再给我复读一遍吗?”
沈溪吓得退后一步。她认得出是昨天的“棒球帽”,背上一凉,脸也跟着凉了下来:“你干嘛啊?耍流氓啊?你恶不恶心,凭什么在公司门口偷听别人说话。”
“我耍流氓?”程若云来了个你退我进,又往前逼近一步,“你才恶心。沈溪是吧,你还是素素的同班同学呢,素素来你们公司工作,你就拿污言秽语招待你的老同学?说话不就是让人听的吗,你有能耐说凭什么我不能听,有本事你就在公司里说,一辈子别出这个门啊。”
“神经病!”沈溪自知斗不过他,三十六计走为上,翻了个白眼就转身往公司大门走。
程若云身形倒是挺快,他那健壮的身躯很快拦住了她的去路:“我说你这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嘴怎么就这么脏呢?你给我道歉。”
道歉,又是道歉。沈溪正为早上钟楚寰给她吃的瘪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没招他,凭什么给他道歉!
“是你先骚扰我,我干嘛要给你道歉?你是白纨素什么人,闲事管得这么多!”沈溪急了。
“我是她哥!”程若云一句话来了劲,那气势吹得沈溪直闭眼,“你敢欺负我妹,我告诉你,我妹的闲事我就是管定了。不光今天我要管,以后我还要天天都盯着你,犯一次贱我收拾你一次。有本事你就吃喝拉撒在你们公司里,别下这栋楼。”
程若云今天就是专程来给她颜色看的。说到关心体贴,白纨素的事情他确实管不着太多,但他从小擅长的就是行侠仗义和打抱不平,保护林纨他们姐妹俩不受欺负。帮她打扫打扫职场上的障碍,他这个当大哥的还算手到擒来。
沈溪心里确实怕了。但她偏是不忿,凭什么白纨素有老板惯着,还有哥哥罩着,说她两句坏话都要被收拾,她是谁啊?
“麻烦你搞搞清楚,”沈溪气不忿道,“是你妹妹自己做了不规矩的事,她自己敢做就得禁得起别人说呀。”
她这种强词夺理,程若云见得多了。
“我妹做什么事关你屁事啊。我这个哥哥就爱给她买东西,什么贵送什么,送个平板电脑怎么了,送个摩天大楼你也管不着。你眼红?让你备胎送你去啊。”
程若云这股不怕找麻烦、找麻烦还找得理直气壮的劲,把沈溪慌得落荒而逃。
“让开,你再纠缠我我报警了啊。”
对方虽然是个精壮男人,但这里是公司大门口,他也不敢公然把她怎么样。沈溪一把推开程若云,踉踉跄跄跑回公司大楼,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远远看着大门口程若云的身影晃了两下走了,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沈溪不敢再走公司大门,只得决定从地下车库开车离开公司。
倒霉的事接踵而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只不过到了地下车库,她才发现她想多了,麻烦还没走呢。
她停得好好的车,前挡风玻璃和侧面车窗上,用白色的可擦笔明目张胆地涂上了两个醒目的大字。
——贱人。
沈溪气炸了肺。
这车就这么公然在公司停车场停了一上午?这不是公开侮辱她吗?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左右四顾,程若云果然在用不着她费劲好找的地方——她身后不远处的白墙边上插着兜,吹着口哨。
“你给我擦干净!”沈溪气得大声嚷嚷,因为又羞又气,声音都快劈开了,“弄坏了你赔!”
程若云晃晃悠悠的,假装没听清。沈溪急得直跺脚:“听没听到啊,你聋啦?”
“听到了,当然听到了。”程若云从脚边拿起早就准备妥当了的便携式洗车器的压力喷头,“我洗啊,我没说不给你洗。”
他打开洗车器开关,将喷头对准沈溪的脸,毫不留情地把水喷了上去。
沈溪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一身,惊声尖叫。她连忙伸手阻挡却已经来不及,脸上的妆立刻就掉没了。
“我看最应该洗的不是车,是你,心脏,嘴也脏!”程若云丝毫不慌稳如泰山,三下两下就把她喷得像个手忙脚乱的落汤鸡,“我现在就帮你好好洗洗。”